nbsp; 一辆马车穿过城门在苏陌染面前停下,来人掀起帷帐,冲着苏陌染唤了一声,“苏姑娘。”
苏陌染的思绪被打断,她看向来人,却是皇帝跟前的太监总管李公公。
苏陌染走上前,恭谨道,“李公公。”
公公冲她笑笑,“苏姑娘在这可是等攘边将军?”
“不错。”苏陌染这才注意到天色已晚,又开口问道,“不知公公可知,为何我大哥还未出来?”
闻言,李公公眉头紧锁,面色凝重,他叹了口气又重新看向苏陌染,“苏姑娘别等了,今日攘边将军他出不来了。”
苏陌染愣住,脑海中又重复了几遍方才听见的话,不可思议的问道,“公公,什么叫出不来了?”
“杂家这正是要去摄政王府上宣旨呢。”他顿了顿,面色又沉了几分,“今日皇上调查,从那帮刺客身上搜出了证物——据说是攘边将军的信物,皇上认定这次刺杀与攘边将军脱不了干系,便下旨将将军带带去大理寺关押,直到水落石出。”
“本来杂家准备宣旨后再绕道去丞相家通知一声,不料却在这里遇到姑娘了,那正好省事了。”
他说完,面上带着礼貌的微笑,打量一眼面前女子的神色,只见她眉头紧蹙,双眸茫然失神的不知凝着何处。
半晌,她堪堪回过神,强自镇定下来,“刚刚公公说,要去摄政王府宣旨,宣什么旨?”
李公公环顾周边,见四下无人,又压低声音说道,“今日这事得亏是摄政王查出来的,所以皇上欣喜便赏赐王爷白银和良田,据说上次外藩朝贡来的歌姬美人,皇上还赐了一批过去呢。”李公公不知苏陌染与江?卿其中内情,犹自说的高兴。
语罢,李公公意识到说的太多,天色渐浓,面上略显急躁,“杂家就不跟姑娘唠了,放心吧,等事情调查清楚,将军自会回去的。”
苏陌染僵直着身子犹似一尊雕像般矗在原地,方才的话像是五雷轰顶般在她脑中炸开,耳边犹然回荡着李公公含笑的话语,此事得亏是摄政王查出来的。
这件事情本就与她大哥无关,何来的证据。
她感觉有一双手扼住自己的喉口,一呼一吸竟都如此艰难,一瞬间周身寂静如一滩死水,耳边只闻呼啸的风声,冬夜的风来势凶猛呼在她脸上生疼。
红漆宫门外一个女子黯然站在此处,衣袂蹁跹,狂风席卷着发丝堪堪挡住她面前的视线。
她恍然忆起唐灼晔的话,本以为是不走心的挑衅话,提醒她看清身边人,不料却是这般意思,想必他们方才聚在殿中已然得出这样的结果,怪不得怪不得他会如此说。
马车穿过,二人视线相撞,车内男子平静无波澜的眼神硬生生跌入她的视线,原来这是一场悄无声息的背叛。
往日二人相聚有多欣喜如今的一切就会有多可笑。
那日密林中,他刚好在断崖处将被狼群围攻的自己救下,随后那么快又找来自己的马匹,他口口声声说将她送回去后,又再回去看看,结果那晚却再也没出过营帐。
她那时纵然满心疑惑,却还是憋住没有问他,只因她相信心底那点卑微又可笑的信任,原来殊不知自己正一步一步掉入敌人的陷阱。
江?卿,你可还记得你当初说的话,说不会为了元家与我为敌,可如今呢?
江?卿这是你对我的报复吗?
寒风凛冽,女子孤身站在街头,面色可悲可喜,她眼眸中有莹润落下,可嘴角却是妖冶的微笑,四下里行人纷纷侧目。
你步步为营,攻城略地,不惜做了一个天大的局!
你花费心思,用尽心机,不惜将自己与我套牢,就只为了最后一举中第。
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寸一寸的瓦解,那些狰狞又鲜血淋漓的事实在向自己耀武扬威,向自己昭示着她过往的心软是有多么可笑。
往日里那些感天动地的誓言如今看来竟是那么苍白,她的眼泪在冷风中化作一颗颗剔透的珍珠,而串起他们中间的那根线已经支离破碎。
最后一点残存的理智支撑着她往马车走去,高彻早已负手等在那处,他先前早已看见城门处发生的一切,特意没有上前打扰。
她眼眶深红,泛着可怖的血丝,她凝着高彻,语气冰冷,“你去摄政王府看看,那批外藩的美人是否已送到他府上了。”
高彻一愣,还是拱手领命。
苏陌染上了马车,让车夫快马回去,她闭着眼头无力地枕在内壁,她好累,浑身的力气自从方才便被磨损的一丝不剩。
马车停下,直到车夫冲里面喊了好几次,苏陌染才后知后觉地睁开眼,她掀起帷帐,从车内出来,苏府门口有小厮前来扶她,她摇摇头,绕开他们的手径直从马车上一跃而下。
此时早已过了饭点,苏陌染步伐僵硬三步一顿地走进正厅,座位上的葛舒望以为是苏瑾念回来了,满脸欣喜地站起,待触到苏陌染的面颊时又跌坐回座位上。
苏应之喝着茶,听见声响遂抬眼望去,却很快又收回视线。
厅中气氛凝重,两侧站着的侍女大气也不敢出,头垂着像要低进尘埃里。
苏陌染向他们行礼,“父亲,母亲。”
葛舒望抬眼看着她,“你大哥他……”
苏陌染垂着脑袋,眼神不敢向上首扫去,“大哥他……”她叹了口气,继续道,“李公公说从带回去的刺客身上搜到大哥的信物,大哥被诬陷是主谋,被皇上下令关进大理寺了。”
第三十九章 谋天下此恨何时已[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