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漫着万千思绪积压着她喘不过气,她凝着周青时格外严肃,“既然掌柜是母亲生前故交,那必然知道我母亲的死因吧。”
周青时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还没喝又重新盖上茶盖,“你母亲并不想让你知道这些。”
闻言,陌染垂下眸子,难掩惆怅,“在下是小辈,陌染便唤你一声‘周叔吧。”她换了口气,接着道,“实不相瞒周叔,陌染找了你好久,还派人去过母亲的家乡江陵,毫无音讯,但未曾想过你居然在京都。”
“周叔你就告诉我吧,这么多年陌染一想到母亲死因蹊跷便寝食难安,周叔!”她一双晶莹的眸子盯着周青时。
周青时不忍看她,偏过脑袋,陌染执拗地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眼瞧着膝盖就要触地又被他拉起来,“陌染,你母亲不希望你搅这趟浑水,你母亲只希望你过得快乐。”
“连自己生身母亲的死因都不知晓又如何能过得心安?”
半晌,周青时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马车停在不远处,几十丈远的距离,她却走得磕磕绊绊,撞到了人,那人破口大骂,而她充耳不闻,整个世界久久围绕着一句话挥之不去,“你并非苏应之的女儿。”
她曾以为整个苏府对她娘不住,可这残世又饶得过谁!
天降瓢盆大雨,她瞧着远处树荫下的马车却觉得格外遥远,视线被雨水冲刷面前一片白茫,身后不断有力量拉扯着她催赶着她,可脚步却足有千斤重,她迈不开步子,甚至觉得整个身体都沉重的厉害。
方才还人满为患的街道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而冷冷清清,她又往前走了几步直至整个人昏昏沉沉倒了下来,耳畔回响的最后一声竟是身后丫头凄厉的叫唤声。
……
叶家走私禁药一事涉及的人众多,一连几日大理寺都在进行三方会审,大理寺少卿郑楚清主审,其余王爷大臣旁听。
堂下的女子跪坐在地,白色的布衣沾染着血迹,头发也零散地垂在两侧,往日白皙的脸满面尘土,如果没有人说,定谁也不会知晓匍匐在地的女子便是苏府苏丞相的妾室——叶茴。
第二次会审,她仍旧牙关紧咬什么都不说,穿着大理寺监服的男子将她拉了下去。
江?卿刚结束会审,走出大理寺,候在门口的墨羽便赶了上来,伏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江?卿蹙眉凝着他,“好好的她怎么会病倒?”
“派出去的人说,今日下午苏姑娘去了一趟多宝阁,回来淋了大雨便晕倒了。”
二人走向停在一旁的马车,江?卿忽然停下步子,“多宝阁?”
他想起苏陌染一向不喜银器首饰,于是便问道“去多宝阁干嘛?”
“据那里的小二说,苏姑娘是带着一个木盒子去那的,要找他们掌柜。”
“去查多宝阁的掌柜。”
……
陌染闭着眼睛,眉头紧蹙,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冷汗涔涔,发丝夹杂着汗液黏在湿润的额头上。
黑暗中有一双手一遍又一遍乐此不疲的抚平她隆起的眉。
冗长的梦混杂着喧嚣,苍茫的大地满目疮痍,战火纷飞,山河支离破碎,百姓苦不堪言。
这是一个乱世,空气里漂浮的是刺鼻的腥甜。
这里没有浩如繁星的花海,也没有似曾相识的归燕,这里有的是君主称霸天下的欲望。
然而每逢乱世,也总有英雄辈出。
梦里的男子身披甲胄,他只身一人站在这片分崩离析的大地上,刀剑所到之处砍下蛮族的头颅,鲜血染红他的前襟,嘹亮的战鼓声独属于这个时代的英雄。
征战四海,效忠君主,然而这样的人没有死于战场,并非报效国家,而是死于一道深红的城门,城门外百姓欢腾万人空巷,城门内却是刀剑声撕裂皇城的夜空……
又一次被同样的梦惊醒,她赫然睁开双眼,急促地喘气,忽瞥到黑暗中坐在床榻边的身影,不觉惊呼出声。
一双带着凉意的手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道,“别怕,是我。”
虽瞧不清男子面容,可陌染认得出这声音。
她坐起身,挣开男子的手,“摄政王这是当我苏府的墙不存在吗?况且这是女子闺房想进就进?”
没料到她会如此不客气,江?卿道,“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白天出入不方便,便想晚上来瞧瞧。”
陌染冷笑一声,“摄政王不记得那日在秋山所说的话了?”
半晌他都说不出话,只一双乌黑耀眼的眸子凝着她,“陌染,那些是气话。”他语气满是疲倦,因为放心不下她,从大理寺回去后又马不停蹄赶来此处,幸好是黑夜看不清他眸子尽是红血丝。
语气温柔,像是在哄孩童,陌染一愣,随后垂下眼睑叹了口气道,“我并非气话,你走吧。”
又是一阵沉默,两人相对一言不发,江?卿叹了口气,“罢了,你好好歇着吧。”
她始终偏头盯着墙壁,只听闻脚步声远离,“吱嘎”一声红漆木门被打开,有凉风溢入,随后又关上。
坐了一会,陌染怔愣的盯着房门,半晌才重新躺下,却是困意全无。
第十五章 身世成谜[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