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做老者的商队领头人刚进行馆就看见了被高高挂起的三人。
他们双足离地约莫有两尺,足下已经是一片血污，面朝东，即便在阳光之下也看不清面容,更不知生死。
血腥味若有若无地在他鼻尖探头,引起阵阵恶心。
而在这被挂起三人的不远处，还有数百名赤膊上身的汉子正在搬运石块。
他们虽然在劳作,但视线却时不时朝着这边游移。目光在触及沁墨时还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不过被他们注视的沁墨倒是对他们畏惧的目光熟视无睹,反而饶有兴致地向商队领头人介绍道：“这些是淮南府的山贼，被抓回来后就在行馆当苦力了。”
领头人看了一眼已经收回目光，埋首劳作的壮汉后问道：“馆前那三人又是如何说法？”
“他们啊。”沁墨看了一眼,小巧面容上浮现出了怒意,“山贼头头，不自量力想要刺杀主子,被抓后就挂在外面了，主子说这叫杀....杀鸡...哎呀，反正挂上去之后,那些人倒是老实多了。”
是杀鸡儆猴。领头人在心中帮她补上了这一句。
“到了。”沁墨带着他来到行馆后院的一处楼阁外，叮嘱道，“主子正在绣春阁二层看书,您上去时轻点便好了。”
领头人点头，慢慢走进了阁楼之中。
两人的一举一动早就被司明月收入眼中，因此待他走上阁楼，首先看见的便是一杯冒着热气的茶茗。
“来了啊？”司明月朝着他淡淡笑道，“听说方才掌柜与那府尹相谈甚欢？”
“王妃误会了。”领头人说完这句话后便将手伸向后颈的风池穴,“小的不过是去取了通关文牒。”
“是么。”司明月坐在椅子上看着他慢慢走过来,每走一步他的脸便扭曲一分,体内更是啪啪作响。
待到人站在她三步之外时,此人不再是耄耋老翁，也不是黄朝奇熟悉的商队领头人，而是临安城羽十一的掌柜林召。
“楼主临走前有交代，王妃走后，羽十一也撤离临安城。”林召道，“若是王妃愿意施舍，羽十一便在淮南府安家。”
“若是本妃不同意，掌柜可是要回静安府老家？”司明月轻飘飘地说道，“江南堂还在静安府。”
羽十一原本是江南堂的生意，后来才随观青去了临安城。
虽然不知道裴舞影为何能大方到将一个日进斗金的铺子拱手相让，但这与她司明月却没有分毫干系。
“自小的成为羽十一掌柜之日起，羽十一与江南堂毫无瓜葛。”林召道，“羽十一只有一个主子，那便是楼主。”
“是么。”司明月依旧是不咸不淡，“本妃离开临安城好些日子了，说说你知道的吧。”
“是。”林召拱手道，“王妃离开后，李相也对外称病不出门，但根据桩子回禀，季相已经将人挟持，如今的李府已经是空无一人。”
“空无一人？”司明月挑眉，“那陈夫人呢？”
她说的是李怀敏。
“此事说来蹊跷，陈夫人似乎早就收到了消息，提前一步带着人离开了，包括旁支。”
司明月原本轻松的神情之下闪过一丝疑惑，但是很快就变成了凝重。
她在想，李怀敏是以何种身份让李氏旁支听命于她的？
能做到这一点，仅凭李氏嫡系身份远远不够，除非....
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除非李似德将李氏族长印给了她。
但这可能么？
俞朝虽然开放，但还从未听说过女子成为氏族族长。
不过话虽如此，自己就是那个例外，所以李怀敏能继承李氏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想到这里司明月轻笑了一声。
她和李氏之间，还没完。
突如其来的笑声令林召心中疑惑，不过他并没有多加询问，而是继续说道：“如今朝堂之上，季相已经成为了一言堂。”
司明月微微点头，这件事情倒是在意料之中。
毕竟是季淮和观青早就商量好的，借他们的手铲除李氏，让季淮独占朝堂。
“皇帝那边呢？”司明月问道，“可是有什么动静？”
虽然有裴舞影的开导，但她还是对齐潦没有出手这件事情耿耿于怀。
“陛下他....”林召想了想道，“陛下还是一如既往，只是小的离开临安城之前曾听说太医院有过一次秘密会诊。只是具体内容不得而知。”
听见这个消息，司明月摸了摸腰间印章，沉思片刻后突然问道：“皇后身体如何？”
“皇后身体如常。”
“季夫人可曾去见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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