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既往的荒凉，一路走来司明月甚至能看见不少新添的草卷席。腐烂的味道夹杂着泥土味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皱眉。
这里的尸身几乎都是被人随意抛弃，没有坟冢没有标记。
司明月凭借着记忆来到了一块木牌前，她将带来的香柱点上后便坐在了木牌对面。
“八年前。”半柱香后，她缓缓开口，“有三千人死在黄州之乱。”
“五年前，有两千人死在丰州剿匪。”
“四年前，允州涝灾，死了八千。”
“今年，南方兵变，死了不下万人。”
她双手抱膝，在这偌大的坟场之中显得有些娇小和无助，但即便如此，她的声音却并没有因此显得软弱。
“前朝魔将军征战沙场数年，有记载的斩首之功十万，司江心身为其后裔，手中丧命之人数竟然不分伯仲。”她自嘲道，“是该说将门无犬子，还是说司江心也是被诅咒的那个？”
“罢了，司江心从不信这些，也不会后悔。”
她说完又沉默了许久，最后从地上捡起了一根小木棍，一边说着一边比划道：“让周浮制作了同样大小的浮木放在水闸口处后果然引起了洪灾，眼下只要能查清楚当年设计和安放浮木的主谋以及背后的意图即可。”
“你果然在这里。”
一个声音突然传来，吓得司明月当即丢掉了手中的木棍。
“谁在...”
她转身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愣住了。
面前人一身银色软甲，腰间别着弯刀，熟悉的面庞之上还带着未曾散去的煞气。
曾经的少年稚气已经全数褪去，取而代之是蜕变后的稳重。
司明月一手握紧玉章一手捏紧了裙摆，尽可能用平缓的声音问道：“五殿下怎得就回来了。”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她心中想的却是，这人来了多久，又听去了多少？
就在她思索之间，对方伸出手将她揽进怀中，用着嘶哑地声音说道：“结束了，就想来看看你。没想到你果然在这里。”
司明月立刻想要将人推开，只是她刚刚有动作却被人抱得更紧了。
“殿下...”
“莫要多言。”齐泽道，“听我说，本殿下不管你以前做了什么，但至少这一次南方的百姓得感谢你。”
这怕是全听去了。
司明月一时间五味杂陈，随即推了推他的胸膛自嘲：“刽子手也有被感激的一天？”
齐泽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人抱紧了几分。
“被淹死的除了少部分高家军外，剩下的不过都是活死人罢了。”
在司明月看不见的地方，齐泽的面色阴沉得可怕。
活死人？
不等司明月开口，他又说道：“高家请动了南疆的巫师，他们将战场上的尸体炼制成了活死人以供驱使。不少人并非是死在战乱，而是死在自己的亲人手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前半句话起了作用，司明月突然觉得心中松了口气，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后半句话吸引了。
南疆自从当年被俞朝开国皇帝赶进了巫林后，已经有多年不涉足俞朝土地，为何这次他们会牵扯进来？
见她也不知情，齐泽微微叹气，将人拉住说道：“罢了，此地阴寒，还是先送你回去吧。”
说着就拉着人往上下走。
离开前司明月回头看了看木牌之前还未燃尽的几炷香，微微叹了一口气。
这里以后怕是不能再来了。
下了乱葬岗后司明月正要感谢他相送，但齐泽却又拉住了她。
“今日回得匆忙，还未上府拜访。”齐泽拉着她说道，“正好本殿下也有事想询问左侍郎大人，不知府中可是方便？”
司明月想着最近在家中逗弄花鸟鱼虫的司如空，微微点头。
然而两人刚进府就被眼前人满为患的景象惊呆了。
此时府中正堂已经聚集了形色各异的男子，他们有的风度翩翩，有的穿金戴银，有的孔武有力。
不过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的相貌都曾出现在杨氏递给司明月的名帖画像上。
听见她回府，几十双眼睛霎时间就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司明月面色一红，干脆就躲在了齐泽后面。
她可从未听人说起过，杨氏会将他们召集到一起。
偏偏还是这个时候！
她悄悄瞥了一眼已经沉下脸的齐泽，叹了口气。
今日果真是祸不单行。
第 115 章 第 115 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