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看大家肯不肯贡献私藏。
“大人先不吃，煮出汤来，先紧着孩子们喂，另一口锅煮水喝，大人喝水填肚子。另者，看看这林子里有没有细一点嫩一点的树枝，丢进水里煮煮，也能嚼两口。”
厉老爷子吩咐道。
这冬天的枯树林子，枯枝枯叶积雪，没可吃的东西。
野果子野生小动物以及松子栗子之类，别说没有，就是有，也早就被人搜刮干净了，想都别想。
“我这里有一块馍，阿和哥哥他们省下来给赵伯伯的，赵伯伯舍不得吃给我了，我拿出来煮汤。”
小雨第一个响应厉爷爷的号召。
“我这儿还有一块，人老了牙不好，昨天没嚼动剩下的，煮了吧，先紧着孩子们。”
一个风家酒坊的老工人，老席头儿拿出了一块又黑又硬的馍馍，比小雨那块大不了多少。
说什么牙不好，这时节，就是没牙生吞，人也会把食物给吞到肚子里去。
大家一听就知道是他找借口贡献私粮。
“这是我们前天没吃完的。”
章家拿出了一小块。
“我这里有一点。”
又有人拿出来一块。
“我这儿也有。”
一对夫妻拿出来的最多，足有半个馍。
这些都是平日里分粮，要是哪天哪个人能扛过饥饿，少吃一点，就能把当天分到的食物省下来。
可以说这些一小块一小块的馍，积攒得非常不容易。
都是大家用来保命的。
此时在号召之下，陆陆续续，逐渐有人肯拿出来。
“我……我这里也有一点点。就这一点，没了。”
一个人开口了。
厉老爷子接过了他递来的一小块馍。
那人回避老爷子的目光，重新低下头去，一脸愧疚。
就是刚才说怪话，怀疑风二河私藏驴肉的那个男人。
老爷子看看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
雪水烧开了，一块块的硬馍投进水中，渐渐煮成一锅黑乎乎的浆糊似的汤粥。
从队伍里最小的孩子开始，每人分一点。
小到不满周岁的婴儿，大到十岁孩子，十岁朝上的就不算在孩童里了，分不到这个浆糊，只能跟着大人喝水骗肚子。
赵白刀的小儿子阿和，正好卡在十岁这个档口。
其实也可以算作孩子，但他自己主动要求当大人，只喝水。
风雨把自己分到的一碗底馍馍浆糊，舔了两口之后，送到了阿和嘴边。
“阿和哥哥，我吃饱了，你吃吧。”
阿和咕咚咽下两大口水，指着小雨肚子，“你肚皮还咕咕叫呢，根本没吃饱，别骗人了。”
“真的吃饱了。”
“我不饿，小雨你自己吃。”
两个孩子推拒谦让，谁都不肯吃那点子浆糊。
“那，我们给章太婆吃。”
“好。”
两个小孩端着碗，把浆糊送到了重伤的章老太嘴边。
小雨眼泪汪汪的：“太婆，快吃吧，你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
姑姑风小荷别过脸去，眼中泛起泪花。
这么懂事的孩子们，老天是瞎了眼吗，为什么要让他们遭这么大罪。
颠沛流离，饥寒交迫，还要忍受凶徒的砍杀。
这是个什么世道啊！
真要逼得人都去做坏事吗，比如宋家……
风小荷将目光投向了那边躺着的宋家父女，还有张氏。
跑回来的路上，风晴已经简略告诉她这几天的遭遇了。
宋家拐了晴晴去换小米！
“晴晴，二哥，你们早点回来！”风小荷暗暗咬牙。
早点回来跟大家说明真相，像宋家这种害群之马，不能轻易放过他们。
绝对不能。
“晴晴！风晴——”
风二河骑在马上，兜兜转转，用力大喊。
他已经赶到了之前和风晴分开的地方，可是找了好几圈，根本没见着风晴的影子。
之前在这里作乱的白脸鬼也不见了，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逃命的百姓们跑得也不剩多少，只有一些跑不动的，在附近懒懒散散地游荡着，或者躺卧在雪地里休息。
神色麻木绝望，看着风二河带着驴马在附近兜圈子，一脸木然。
风二河跟他们打听，什么也打听不到。
“晴晴——”
越找越心急，这孩子跑哪里去了！
地上有好多无辜百姓的尸首，还有白脸鬼的尸首，有的身上插着利箭，可不就是风晴之前射出去的吗。
对了！
风二河想到一个办法。
顺着白脸鬼倒卧的方向找！
他们应该是跟风晴打斗的时候，边打边追，那么观察他们尸首，大致能推断出他们当时是往哪个方向追的！
风二河夹紧马腹。
“驾！”
一定要找到晴晴！
而被许多人惦记着的风晴，此时在哪里呢？
她正在风二河西边大约五六里路的荒山里，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背上背着一个小男孩，呼哧呼哧气喘吁吁地赶路。
两个孩子都只有三岁，是一对双胞胎。
漂亮的眉眼，鲜亮缎子做的衣裳，一看就是富裕人家的小孩。
第26章 被支配的恐惧[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