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下的山茶镇会面,而此处离那山茶镇已不太远。乐郊无端又想起雪嫦来,不知她此时是否已回到天华山?蓥璃之行,他不想带着雪嫦,并非她不信任,但她身上,确哟太多疑团萦绕在乐郊心头,那双清澈却深不见底的眼睛,藏着让他难以探知的心事。
乐郊叹了口气,看着山坡下不远的山茶镇,举步走了下去。
江南小镇,轻雪淡霜,寒禽啾啾。
一位盲目老妇躺在病榻上养神,她却是在等一个人。当熟悉的脚步声到了,她不由喜出望外地喊道,“井郎,是你吗?”随即是个年轻人答话,“奶奶,是我。”老妇顿时喜出望外,从被子里探出手来握住井郎的手道,“井郎,今日怎么来得迟了?还当你不来了!”只听井郎说道,“奶奶,我把你要喝的草药,都交给邻家小妹,今后委托她来照看……我要出远门了。”
老妇闻言神色登时变了道,“你不来照顾奶奶了?井郎,非亲非故,你照顾我三年,我瞎老婆子该知足……可是,奶奶此时孤老一人,就当你是我的亲孙子,奶奶舍不得你!”
那井郎是个素衣年轻人,此时哽咽跪地道,“奶奶,我也舍不得你,当初你救我一命,我发誓要一辈子陪着你,可如今,如今,我不想走,也是没法儿了!”
老妇因看不见井郎的脸,听他哭声哀哀,忙不迭地道,“好了,孩子,别为难了,奶奶不说了,你别哭,只是你出远门,可要当心些,天寒路远,记得多穿衣服。”
井郎听到这,早抑制不住,说一声“奶奶保重!”,跪地磕头后,就起身奔出门去。出门后,井郎擦擦眼泪,坦然看天。青玉色的天上云朵烂漫,却忽然划过一道白日流星。近了才见是一团火,迎面呼地笼罩了井郎全身。
只在眨眼间,井郎身躯无声化为灰烬,随风飞落如流沙,只余下一片轻盈的羽毛凌空飞起,转眼也被火焰吞噬。这情景惊飞了枝头鸟儿,那老妇因看不见,倒未被惊扰,听见有声,便攀着窗台向外侧耳听,有邻家黄狗徘徊过来,他当是井郎未走远,便高声问道,“井郎,你还没走吗?方才忘了问,你出门,几时回来啊?——井郎,你要回来,记得再来看看奶奶啊!”
井郎,却是再也听不到了她的话。
北海之滨,有渔夫满载归家,推开门便兴高采烈地喊道,“老婆,我回来了!你看,我今天打到一条大鱼!”他忽然愣住了,因为见他那老婆正抱着孩子满脸泪痕地四处藏。渔夫愣了,高声问道,“老婆,你在干嘛?”他老婆仿佛听不见,只抱着孩子竟要塞到灶门里。渔夫急了上前一把拉住道,“老婆,你疯了?干嘛要把孩子塞进那里?”
他老婆听他这么说,只抬起憔悴的脸,泣不成声地看看他,又看看孩子,那孩子才一周岁上下,可爱得紧。她终究抹了把眼泪,急匆匆道,“大路,我的劫数到了!你我夫妻一场,我想给你留下条根!可孩子是我身上落下的肉,我怕他会被我连累夭折!”那叫大路的渔夫根本听不懂他老婆的话,用手摸她额头道,“你是着了风寒,发烧说胡话吗?”
忽然,一阵大风卷地而来,远处海边浪花声四起。
大路老婆听见这声音,忙将孩子交给大路道,“大路,快,抱着孩子走!跑得越远越好!”
大路却完全懵了,转眼他老婆已快步奔出门去,向海边猛跑。大路追出去只听她举高双手,合十空中喊道,“我甘愿受死,请大神放过孩子,幼儿无罪,他身上也有人的血啊!”
大路眼看着自己的老婆迎着铺天盖地的海浪跑过去,边跑边喊,不由急了,抱着孩子在后面追赶,嘴里叫道,“老婆。你疯了吗?快回来!”他老婆听见大路在后面追赶,陡然回头看,眼里是惊恐和眷恋,此时那海浪已如一堵墙高高打着旋窝,大路眼看着他老婆喊一声,“别过来,快走!”随即噗一声,那海浪盖天而下,他老婆瞬间消失无踪。大路大吃一惊,眼看那海浪如活了一般向他涌过来,忙回身逃命,可哪里逃得过,眨眼被海潮追上,只觉眼前一黑,冰冷海水兜头而下,身子已扑倒在地,海水却眨眼退走,大海依旧平复如常,只他怀里的孩子,却不见踪影了。大路浑身湿透,飞快地跑向大海,对着一望无垠的海水大喊着,“我的老婆——我的儿子!老婆,儿子,你们在哪啊?”海浪默然无声,仿佛天地之间,只留他一人。
……
深宅大院、市井里坊,深山野林,到处有火焰闪烁,隐约呼喊之声。苍穹无底,云色苍茫,雷电隐隐出入其间。昏黄的云,紫色的闪电,轰鸣的雷声,让人心惊胆战,担忧将有大事发生。
卷二十五:旷世天劫(上)(一)[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