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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长生棺(一)[2/2页]

逍遥搜神记 邢墨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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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得了消息便千里飞奔来此,竟不得一见。又想到父亲恼怒常家当初闹退婚,如今已做主给自己另订婚事,不由心如死灰。看着那烛光下的棺椁,听着秋风阵阵,只将什么前程大事丢到九霄云外,低声哭道,“笙妹妹,延郎到了,你若有灵,可否现身一见?世上无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笙妹妹,你可听见我说话?如何不等我来?你莫非是怨我?”
      他只管絮絮叨叨地自语,却是那白色幔帐一动,莫公子想难道是笙妹来了?急忙挺身看去,却是个一身孝服的丫头红肿着眼走过来,先看四下无人才低声问道,“莫公子,你可认得我?”
      莫公子点头道,“你是笙妹妹的丫头,青儿。”
      青儿含泪道,“正是我。莫公子,你如何来得这么晚?你让我家小姐等得好苦。”
      莫公子闻言泪如雨下,只听青儿道,“小姐待我情深义厚,青儿本该跟小姐去,黄泉作伴,苦于小姐交代的事未了,所以特地等公子过来。”
      莫公子忙问是什么事。青儿从袖子里取出一块丝帕交过来道,“便是这个。”
      莫公子忙不迭接过展开一看,却是一首用血写的诗,正是常笙的笔迹。心里一惊睁眼看去,只见那诗写道:
      莲蕊逢秋难结子,浮萍聚散怎由身?
      飘然一缕离苦海,不负来生隔世春!
      莫公子看完,如遭当头一棒,看着“苦海”二字,心如刀绞、万念俱灰,哭了一声,“笙妹,你死得好委屈啊”,扑身起来抱着棺材又哭了一场,而此时,那青儿已默默退出去,不见踪影。
      莫公子本是个痴情之人,如今得知常笙临死的百般委屈与悲凉,感同身受痛苦万分。想到尘世如此无情,身不由己,万千繁华有何可恋?一时悲痛迷了心智,不由动了轻生的念头,回头见天色未亮,想着寻个无人之地死了一了百了,想来笙妹所去不远,定能在阴司为伴的。便浑浑噩噩出了常府,茫茫然到了城外一处树林,见此处安静,便解下那腰上的丝织腰带解下来,搭在一棵树上,搬了石头就要踩上去。在他打好了死结要寻短见时,却听见有人在身后道,“要死快死,磨磨蹭蹭,扰人清梦!”
      莫公子回头看时,原来身后一棵树下躺着个俊朗的年轻道士,正枕着宝剑看自己。但见他眉目清秀,气度非凡,满脸乐天不恭的神色,此时盯着自己,倒像在看戏。
      莫公子想着快些了结,却也不好回答他“马上就死”的话,只点点头,要将头伸进去。
      “等等!”那道士坐起来阻止道,“你既决意要死,可否不踢腾?你若又踢腾又挣扎,我不知你是想死还是不想死,却是救你不救?”
      莫公子被问得脸热,只说道,“我不踢腾就是!”正待再要伸头进去,那道士又道,“还有!你死了倒要不要我放你下来?你挂在那里晃荡,我如何睡得着?”
      莫公子被气坏了,只从石头上下来道,“你不用烦恼,我到别处死去便是!”
      那道士笑道,“早该如此!”
      莫公子取下那腰带,要去别处寻死,那道士又道,“你既要死,不如将身上值钱之物送给我,否则死也带不到阴司去,岂不糟蹋?”
      莫公子正要发火,却想想也对。罢了罢了,就算做好事,便将身上值钱之物都拿出来丢给那道士,举步又要走。那道士继续道,“你这衣裳不错,既要死,不如也一并给了我,可好?”
      莫公子没想到他如此得寸进尺,大怒道,“你这道士无赖!我纵是死了,也是读书人,怎能赤身露体,毫无体面?”
      道士笑道,“你还是看不清,人来世上,不就是赤条条来去吗?况且你不给我,难防你死了我去脱了来。纵我不去脱,有贪财不开眼的见了,还不是将你放下来扒个精光——既要死,还提什么体面呢?”
      莫公子听了这话,若有所思地站住脚。道士见状继续道,“何况,你一跺脚死了,连父母的养育之恩都抛诸脑后,忍心叫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还顾什么自家体面?看你年纪轻轻,大好年华,锦绣般的前程,你都一并扔了,还顾什么自家体面?再有你一死在这无人知晓,少不得被禽鸟啄食、野兽撕扯,到时尸首狼藉不堪,还顾什么自家体面?”
      莫公子闻言却心头一热,悲不能禁,登时坐在地上抱头痛哭。
      那道士这才走过来拍着他肩膀道,“看你模样,分明是大家公子富贵出身,为何寻此短见,我只知世上无知女子会如此看不开,你饱读诗书的贵公子,如此岂不可笑?”
      莫公子止住哭声叹道,“你哪知我的苦处!我与心上之人阴阳两隔,再难见面,她死得委屈,我活得窝囊,还要去迎娶别家之女,想来如何能不死?”
      道士笑道,“原来是殉情,如此你倒是个痴人了。你又怎知她死得委屈?”
      莫公子取出那血书给道士看,道士展开一看,也不由一惊道,“好大的悲愤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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