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若兰笑着跟在身后款步进门,只是那笑,冷的入骨,薛毅不知,只有那马抬头看着若兰的背影,不住地喷着气,眼里满是惊恐,眼瞳里若兰的身影,正是她的原形:人色全无貌破败,发如茅草一僵尸……
薛毅进去屋里自在椅子上坐下,和当年一样,依旧家徒四壁,清贫潦倒的样子,不由上来心酸,心中难受了。低头一想,却不见父母和孩子,心中疑问,正好见若兰进门,于是开口道,“娘子,却不知二老和那浩儿……”若兰闻言,顿时掩面嘤嘤哭起来,只哭的悲悲切切的,边哭边数落着道,“郎君有所不知,自从你离家后第二年,家乡遭灾荒旱不收,公爹染病,无钱抓药,我四处赊借,最后是求告无门,去年腊月,公爹病故,婆母伤心过度也去了,抛下我和浩儿,却是不知是什么作怪,浩儿偏偏走失……只剩下我孤苦伶仃,生死两难的……若不是为了等郎君回来见上一面,怕是为妻也会随着公婆去了……”
薛毅听着心中悲恸,也越发过意不去,但想到自己公务在身,如今又怎能在此久待?过一会儿被人发现不在馆驿,岂不是会四处寻找?如今父母作古,孩儿丢失,却也少了一大半的牵挂——罢了,到底要对若兰不住!想到这,他也只能是硬着头皮从腰间取出一百两纹银,扶着若兰肩头道,“为夫对不起娘子,三年不归,实属无奈之举,娘子勿怪。但是这次回乡,不可久留,我这就要走……这有一百两纹银,留给娘子度日,浩儿我会想办法寻找便是……你稍安勿躁,等我消息……”
若兰停止哭泣,从袖子里抬起头来,目光凄然道,“郎君这就要走?为妻还有很多话要和郎君讲,薛郎,你全无对为妻的卷顾之意吗?”薛毅想到当年的种种情意,怎能不动情伤心?但是如今已是骑虎难下,只能委屈这如兰了。
见薛毅无话,若兰也就不再哭啼,怅然道,“罢了!薛郎今非昔比,为妻不再强留便是,只是请薛郎少坐,为妻为郎君再做一顿饭……别无他物,一碗稀粥,还请郎君喝了再走,挡一挡春寒,聊表为妻之意。”说完不待回话,走去了后厨。
薛毅不好拒绝,便坐下,将纹银放好在榻上,却感到榻上冰冷刺骨,全无人气。不由想到,这若兰如何躺在这冰冷的榻上安眠?用手一摸,全是灰尘,这房子里,也是似全无人气般……他心中更是疑窦丛生,按纳不下好奇,便起身来,从小窗破旧的帘子缝隙望向后厨。
锅中热气腾腾,是水已热了,那若兰背对着自己似在洗米,一段残破日影照着她,一副娴静……他不由又暗笑自己太多疑了,眼前不是那贤妻若兰还是鬼不成?于是正要回身,恰在此时,却见那若兰回过头来,这一看不要紧,只吓得薛毅魂不附体!
那若兰端着淘米盆,却没有一粒米,全是殷虹的血……而若兰的眼中、鼻中、口中,甚至两耳,都还残留着血迹,尤其是眼中留下的两道,让她的眼珠都变成了红色,血隐隐透光。此时正打开锅盖,将这一盆血水倒进锅里,翻一个浪花,顿时化为了黄灿灿的米粥……
薛毅捂住嘴巴才没叫出声来,他手脚发软地退回来,没敢发出一点声息,原来,这若兰真的是鬼!
薛毅心惊肉跳,六神无主,不过毕竟是见过些世面,不是寻常之辈,按住心口强稳定心神,片刻故意放高声音道,“娘子,我那马怎么老是不踏实?你去看看吧!”若兰此时正在熬粥,快要熟了,随口说道,“郎君自去吧,我这里腾不出手来,粥快好了。”薛毅何等聪明,怕立时出去会引起若兰的疑心,便咳嗽两声说,“不妨事,过会儿再看吧……”那马本已受惊,哪里能踏实,在院中不停吐气踏地,薛毅这才说道,“这畜生真实讨打,怕是饿了,我去拴紧些,别叫它跑了才是……”说着便假意漫不经心地踱着步出门,看若兰还在那后厨忙碌,便快步走到拴马桩前,哆嗦着解开了那马,示意马莫要出声。
马见了主人自是欢喜,也听话地放慢脚步,薛毅一手牵马,一手去开那门,门半开之时,门上铃铛一响,薛毅吃了一惊,不管不顾地推开柴门,飞身上马夺路而逃!
卷二:悬棺尸妖(五)[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