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更夫老三曾夜半见过若兰,那晚是腊月二十五,有点小雪,很冷。见若兰独自一人在大街上来回游走,一时心里纳闷,“这秦小姐离了府门,怎的还没回家去?在这转悠也无趣啊?”于是想走上去劝两句,待他走到跟前,提着灯笼道,“秦小姐,你怎么还没回杨柳镇去?快过年了,回去吧!”
秦若兰站定了,却没有回头,灯笼光摇摆不定,风吹她黑发麻衣,瑟瑟有声。老三看了看,摇头叹了一口气道,“天冷路滑,小姐在哪里安身?还是速速回去吧,不要冻坏了。”若兰仍然没有说话,微微点点头,径直走了。
老三转身离开,灯笼红光在雪地上闪烁,忽然他看见若兰的脚竟没有在地上踏出印记来,她怎的走的这样轻?老三回头看去,若兰已在街角转弯了,他怀疑是自己眼花,但是地上确实没有脚印,陡然身上一冷。他回到家,就害了一场伤寒,到了三十才好。
再说那身在京城的薛毅,近来总是作同一个梦,那就是家门前那片桃花林,桃花纷飞,他梦见了若兰,在他前面走,一忽左,一忽又,但自己就是追赶不上,他不由大声呼唤,“娘子!”前面的若兰止住脚步,他忙追赶上前,口中道,“娘子为何不等我?”若兰回过头来,脸上笑得如桃花绽放,“薛郎,为妻一直等着你,等你回来……”薛毅心中愧疚,自知对不起若兰,想安抚两句,却看见若兰脖子上有很大一个红色勒痕。吃了一吓,刚要问,却猛地醒了……
娘子胡氏是个知书达理的,看见夫君一天到晚神情恍惚,便借着道书房奉茶的机会开口问道,“夫君可是有什么心事?”薛毅有些忐忑滴道,“是想起家乡的父母在堂,许久不回去探望了,心中不安。”他倒是没有提到自己的妻儿。胡氏不由有些吃惊,“夫君怎么从来没有提过此事?如是这样,我也该回去拜过公婆的。”薛毅忙道,“那不可!山高路远,你又怀有身孕。”他看着胡氏微微隆起的肚腹道,“我独自回去便可,离家三载一直忙于公事,未曾回过家乡,如今随大人去江南巡视,正好可以顺道回家乡拜见爹娘!”
且说薛毅口中的“大人”,正是他的上司,也是岳父工部胡侍郎,与胡小姐成亲已一年,这薛毅还是只叫大人,而不是叫岳父,胡侍郎也不甚在意,倒是处处想着提拔他,此次去江南巡查灾情,本觉得女儿有孕在身,还是让女婿在女儿身边的好,却是这薛毅再三请求,胡侍郎便准了他,带着他上路去了。
胡氏送薛毅出门,看此时草色遥遥,正是三月春寒,再三嘱咐路上需小心,夜里风大不要着凉,若是应酬吃酒不要喝急了,小心伤了脾胃……薛毅忙笑道,“娘子何以如此小心?我又不是三岁孩童……”说到这一句,到让他想起了家中的天浩,临行时,那孩子还在怀抱不足两岁,此时,该是满地跑了……胡氏本心头有些不安,却不敢明言。却见薛毅也目光失神,便问缘故,薛毅忙搪塞过去,和胡氏道别,翻身上马,策马去了。
话说这日,正好到了扬州。薛毅哪里敢去见那秦知府,告了一个病假只是说路上着凉头痛难当,要留在驿馆。胡侍郎见他似乎真是不适也就准了他休息。薛毅见人走后忙换了便装,叫了小厮备快马直奔杨柳镇而去。
再说秦若兰。因无人发现她自缢身死,那林子又是僻静之处,竟无人收尸,加之天气寒冷,尸身不腐,那尸体就保存下来,得了百日的星月之辉,妖气日益高涨成了气候,以至于周边的树木枯死、鸟兽不近。由于魂魄附在尸身上,地府鬼差又难以寻得踪迹,一时之间,那若兰的一缕冤魂竟在人间留了下来。她此时怨怒不已,只等着那薛毅归来问个究竟。可知人活一口气,死后需须气绝,若兰一口怨气存留,附着在尸体上为妖,却是一种冤孽!
卷二:悬棺尸妖(四)[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