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静悄悄的。
“姐姐,我给你送米来啦!”突然一声清脆饱含喜悦的声音在教室门口响起。
张兰看见妹妹肩扛着一只装米的编织袋,手里还拎着一只装有两个玻璃罐熟菜的鱼网兜,那张黝黑满是汗水的脸上洋溢着朴实憨厚的笑容。
她枯黄的头发扎着两个俗气的羊角辫子,穿着一件妈妈干农活时穿的宽大土布褂子,脚上仍是那双洗得发了白另有三个补丁的解放鞋,太难看了,十足的乡下土妞,简直象个讨饭的叫化子。
张兰几乎是连拖带拽把妹妹赶出校门外,气急败坏地说:“谁让你进来的?叫你在校门口等……,真丢人,还不快滚回家去,以后我再也不要你送米了。”
张萍睁着一双惊慌的大眼,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张兰冲上去又狠命推了她一把:“你快滚呀,死站在这里干什么?快走,快走!”
张萍猝不及防,踉跄几步跌倒了,两个装菜的玻璃罐摔得粉碎,菜汤溅得满地都是。
张萍抹着眼泪委委屈屈地转身走了。愤怒中的张兰听见妹妹边走边哭:“这菜,这干鱼片,呜呜,是我在小溪里一条一条抓来,剪开了晒干……,呜呜。”
张萍心地善良,不计前嫌,每次张兰放学回家她仍象以前一样在村口大道旁的水沟里打猪草或在村边的树林里砍柴,老远看见张兰走来了,准会冲上马路大声欢呼:“姐,姐姐——。”然后颠着背篓兴高采烈地跑过来和张兰一道回家。
随着年龄的增大和思想的日渐成熟,有时,张兰看着妹妹跟在身后满头大汗背着猪草或枯柴艰难而行,疲惫的脸上却有因见到自己而掩饰不住的喜悦。
张兰心头也会涌起一丝酸楚,她安慰自己说:“没什么,爹妈没有儿子,就我一个亲生女儿,他们对我好而稍微偏簿抱养的妹妹,这虽不是天经地义,但也是人之常情。”
张兰读高三时,妹妹张萍就跟村里的姐妹一起到外面打工去了。爹妈开始不同意,说家里的责任田多得忙都忙不过来,还跑到外面打什么工。
张兰却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出面说服爹妈同意妹妹到外面去闯闯。张兰还特意挑选几身象样的衣服送给妹妹。
走时,张萍拉着她的手感动得哭了,临上车,还泣不成声地说:“姐姐,记得给我回信呵。”
因为这件事,村里有好事者纷纷夸赞张兰有仁义重感情,张兰却暗暗好笑:我原是希望她走,因为我根本不想让我的男朋友发现家里有这么个庸俗丑陋的妹妹,如今则可以对他说我有个妹妹在大城市里打工,这样听起来也入耳些。
事实那年,张兰正要死要活地热恋着班上的一位男生。
离张萍外出打工已有六年了,时光如流水,也就是在这六年中,张兰经受了几次大喜大悲大起大落的感情波折。她似乎把自己有一个妹妹给忘了。
每隔数月张萍就会给家里汇一笔数目可观的钱,张兰受父母之托草草地写上不满一页纸的回信,来款收到,勿挂念云云。
除此之外张兰觉得自己与妹妹几乎从未有过感情交流,甚至于就是那次她情场失意负气南下打工,竟也忘了在离自己工作之地不过两、三百里的广州市也有个妹妹在打工。
因此完全是出乎她的意料,今年的夏天,妹妹竟衣锦还乡了。
第76章 灰姑娘[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