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一百五十年历史的老围屋就要拆除了,走进阴暗潮湿到处结满蜘蛛网的老屋林新华百感交集。眼前一片荒芜,门前屋后甚至天井中全是杂草,有几面土墙都裂出了大缝,木门上的铁锁锈迹斑斑,后堂的方砖也被杂草掩盖了,林新华久久的伫立厅堂中,回忆着曾经这里居住的人和发生的事,一切都已成为过去时。但他仿佛还听到某个角落里发出的欢笑声和桌椅挪动声,仿佛看到爷爷、奶奶、甚至曾祖父、林举人、二夫人、大夫人的身影,但他们都已经作古了,这个房子也随着他们的离去而沉寂了,它再也不成其为居家的围屋了,它和其它的野外的某块荒地里的某块坟茔一样的存在着。林新华多想再听听林举人的故事,听听高祖父的传奇人生,但知情者都已作古谁也不能再给他讲述古老的传说。
当年那位故事大王林万岁也于十几年前去世了。林万岁是位经验丰富的老放牛郎,不想晚年竟被发狂的疯牛顶飞撞倒,送进医院后,不治身亡。
林新华那时正在旗山镇上读初中,听村里人说林万岁是某天早晨去矫治一头烈牛脾气出了事。牛是家里新买的大黄牛,性子狂躁,许多人都不敢靠近这牛,更别说是牵牛去耕田犁地野外放牧了。村里人都说林万岁是治牛专家,几十年与牛打交道,懂牛语,只要他一开腔吆喝什么样的牛在他面前都会服服贴贴。果然他一露面耀武扬威的牛犊,顿时老实多了。林万岁跟儿子们说,没事,这种烈性牛我有招治它,不出三天保管捋顺它的性子,叫它往东绝不敢往西。
林万岁当即把牛赶到村口的一个大水塘中,池塘的水很深,他要把牛溺个奄奄一息,这是对付烈牛最行之有效的法子,但这头黄牛本领真了不得竟跟水牛似的会浮水,折腾半天也奈何不了它。林万岁让人找来了个结实的树叉,左手拽着缰绳,右手奋力叉住牛脖子往水中压。瞪着铜铃样大眼的牛头被一寸一寸压入水底,只剩牛鼻子在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吹着水泡,围观村民纷纷叫好,万岁叔治牛有方,真有本事,这下牛老实。
好声未止,突然见池塘中掀起巨浪,大半个牛头沉入水中的黄牛疯狂发飚,摇头摆尾竟然一下挣脱树叉和扯断缰绳,一跃上岸。不待林万岁反应过来,粗壮的牛角已将他挑飞数丈,然后象只大鸟似的跌落在坚硬的马路上。大黄牛红了眼,怒目圆睁,夹尾尥蹄,奔向伏地大声**的林万岁,发疯似扬着牛角直往他身上挑、撞,碾压。惊呆了的村民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快救人,呐喊着举着锄头、扁担、棍棒撵跑了疯牛。
众人赶紧把林万岁送到林家老宅林新华爷爷处,林新华的爷爷祖传医术,跌打损伤是当地一绝,有几年还被市中医院特聘为骨伤科坐堂专家。林新华爷爷当时也正生病,但还是支撑着病体给林万岁出诊所把脉。
林万岁望着他喃喃自语:“老哥,五百钱,假如我会五百钱,如果林举人在世,何惧一头疯牛。五百钱试手先用鸡,再用狗,然后就用牛。”
林新华爷爷诊罢,皱眉摇了摇头扬了扬手说:“你中邪了,什么五百钱,乱嚼舌头根。伤势太重,赶紧送医院吧,”然后背着林万岁低声对他家人说,“希望不大,你们得为他准备后事。”送到市医院一检查,林万岁颅内出血,身上多处粉碎性骨折,脾脏破裂,在抢救室只坚持到下午就停止了呼吸。
老屋共八间屋,曾祖父分家时给林新华家分得了两间,另外六间分属三位堂伯、堂叔。堂伯堂叔他们的房间已经用作装柴草、农作物枝杆库房,房门多数洞开着,里面堆放着乱七八糟的杂物桔杆,可能放置有些年头了,路过门前就能闻到一股浓浓的霉味,脚步声甚至惊跑了几只小老鼠。
林新华家的两间一间偏房同样也被用作堆放桔杆的库房,那间偏房有一扇墙已经倒榻了。只有当年爷爷居住的那间正房上了锁,里面放置着一些老人生前用过的杂物。林新华用钥匙打开锁,吱吖一声将尘封已久的房门推开,迎面扑?F?F落下许多灰尘。裹满灰尘和蛛网的房间里,窗子、顶棚都破败了,潮湿的地上甚至生长出几株杂草。
一抬头就见屋顶瓦面有不少缝隙,漏下几缕阳光,房梁上挂了长长的蜘蛛网,被阳光照的银光闪闪。房间内的桌椅摆设林新华熟悉不过,八仙桌还是那张断了一条腿后用铁丝和木条加固的灰色八仙桌,明显被光阴腐蚀了,仿佛一碰就要坍塌。两把太师椅本来是完好的,可能长年没人维护现在有一把的椅背已经腐朽脱落了。桌子下有个烧木炭的趟口瓦缸,那是爷爷冬天围炉烤火或者给患者作针灸时烧针消毒用的。
八仙桌上有个木头做的铜片包角的医药箱子,医药箱子曾伴随爷爷一生,爷爷说这箱子是他的爷爷林举人留下来的。林新华用手拂去箱子上厚厚的灰尘,打开箱子上的纯铜锁扣
第41章 庭院深深[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