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村里要修水泥路,我们家的那幢老屋过两个月就要拆除了,你这两天放假,就到旧宅子里去整理一下,有用的东西先搬出来。”星期六下午,林新华刚踏进家门,背着农药雾器正要外出喷洒农药的父亲吩咐说。
自从爷爷过世后,家里的那幢老屋已经有五、六年没住人了,后面有一间房都已经倒塌了。这幢有八间住房两进厅堂和一大天井的围屋听爷爷说是高祖父,也就是爷爷的爷爷手里兴建的,建于清道光年间,距今已有一百六、七十年了。围屋里曾住过七代共六十多口人,早年算是村里最为雄伟的建筑,爷爷说围屋初建有十四间房三进厅堂,两个天井,最后面还有一个木桩篱笆围成的大院子。大院就是高祖父习武的练武场。后因兵灾、火灾两次重修重建缩水成今天的规模。
高祖父虽是民间习武者,但对武举考试趋之若鹜。十八岁时,在县、府参加童试,得第一名为武秀才。第二年参加乡试,在省城进行,考核弓马技勇,高祖父因马术和射箭得分偏低,仅获五名,武举人各省有名额六十人,高祖父自然晋级定为一甲武举人。成为举人后,高祖父遍访高人苦练骑射,以期赴京城会试武进士,进而参加殿试分出三甲等次。一甲有前三名,头名是武状元;二名是武榜眼;三名是武探花。但不巧**战争爆发,问鼎武进士光宗耀祖最终搁浅。战事过后虽然也举行过全国武考,然而后来的考试更加注重火器和领兵打仗策论武经的笔试,武术技击被贬为匹夫之勇,分数比例陡然下降,高祖父只得望而兴叹,生不逢时。有意到兵部注册,由兵部依据个人成绩分三等授予武职,本也可到本省军营中效力。无奈穷文富武,原本还殷实的家业,因遍方名师交结拳友终致家道中落,无钱向官府打点。只好回归乡里领个武举人的空头衔做起了中医伤科悬壶济世的郎中。
林新华所在村里的有位放牛的老头叫林万岁,年轻时也是家财万贯的富家少爷,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特殊时期时被定性为地主出身,抄了家,家中的大宅子也被充公。红卫兵将他五花大绑,捆上戏台开批斗大会。骂他胆大包天,竟敢自称万岁,跟毛主席相提闪论,这还了得,不是称万吗,先抽一万下皮带再说。用军用皮带劈头盖脸抽一万下焉能活命,林万岁尿都吓出来了,连连讨饶,各位红卫兵小将,红卫兵爷爷,我该死,我爹该死,全家都该死,我再不叫万岁了,马上改名,就叫一岁,林一岁。
人民公社大集体时,林万岁无一技之长,耕田种地啥事不会,生产队只得让他做队里的牛倌,放牛养牛的活让他干。包产到户后,家家户户都从林万岁手中分到一头牛,作为老牛郎,林万岁七十几岁还常带着林新华等一帮小孩上山放牛。林万岁非常健谈,各种今古传奇故事特别多,放牛时他身边经常围坐着一帮小孩叫嚷要听故事。林万岁家的牛由小伙伴轮流帮他放,他则坐在树荫下弥勒佛似的腆个大肚子,一敲身边的军用钢水壶开讲:“话说从前呐……”。以致好长时间林新华都觉得林万岁简直就是小喇叭里面那个讲《西游记》故事的孙敬修老爷爷。跟林万岁放牛是一件无比快乐的事情。
林万岁千百个故事里,有一个故事的主人公竟是林新华的高祖父。林万岁说那年头我们村里人外出只要报上自己是林家沟人,跟林举人是同一个村子。那真是闻者失色,听者胆寒。为什么呢,因为林举人会一门玄乎其玄神奇的武功,土话“摸”,又叫狗脚迹。行话叫做五百钱,可杀人于无形。方圆几百里的武林高手没有人敢跟林举人过招,同桌喝酒都躲得远远的,林举人一抬酒杯,对面客人就会心惊胆战,说:“林爷,您坐您坐,您别动。我喝,我一口干了还不行吗。”
他们怕什么,怕林举人抬手间无意中使出五百钱,要了他的性命。要了性命还罢了,最怕落下伤根,一生为伤痛所困,举动不便,半身残疾,年久伤发吐血,七孔流血。人不畏死,但怕半死不活。
林举人最出名的壮举应该是他在中年时期单挑华林寨的山匪。华林寨地处旗山西面二十里,山势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那情形真是跟京剧里杨子龙智取威虎山有得一比。杨子龙他有帮手,有枪。林举人只身一人,没枪,只有一根齐眉棍和一把砍刀,临上路在村里晒场上抓了两把黄豆揣兜里。
林举人为何跟华林寨的山匪结上了梁子呢。因那年我们村三位姑娘小媳妇相约到集市扯花布。集市被一山匪的老婆盯上,连蒙带骗说家里有上好的布料,让她们随同前往挑选。三位女子深信不疑,跟随坐马车刚一到旗山脚下就被掳往了华林寨。
有知情人前往村里报信说你们村的三名女子被土匪抢去做押寨夫人了。三们姑娘的父母吓坏了,一商议,这事多半还得请林举人出头,于是一同哭哭啼啼来找举人,恳请出马救救侄女、侄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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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独闯华林寨[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