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云焕突然听见了机簧响动,那老婆婆本来应该灌酒的竹筒却被她拿在了手上,对准了云焕,脸上还带着阴恻恻的笑。
“嘭”的一声,无数根乌黑的针像一片泼墨射向了云焕。
云焕一愣,下意识的施展轻功急往后退,却不想那竹筒打出来的黑针劲力极强,那老婆婆也像是算好了他后退的路线,黑色的针雨如跗骨之蛆死死地咬着他。
突然从庭外飞来一块石片,黑针全数钉在石片上,密密麻麻地让人恶心。
一个人轻飘飘的落在了亭子里,束手而立,云焕望着,竟觉得有些眼熟。
来人开口道:“大名鼎鼎的杀手杜婆婆,什么时候成了卖酒的小贩?”
所有的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间,那老太婆的阴笑冻结在了脸上,过了好久,才开口道:“现在江湖上的年轻人真不得了。老太婆这一手满天飞羽,还是第一次失手。”
“杜婆婆,你出道十余载,却杀了八十七人。”说着弯腰从石板上拔起一根黑针,“去年江东的刘大官人,就是死在这种飞针之下。我少不得要拿你归案。
只是我想问问你,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少年,怎么值得你出手?”
杜婆婆听着“归案”两个字,霎时变得面如死灰,握着针筒的手也有些颤抖,喃喃道:“我杜七纵横一世,若栽在官府手里,岂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我且看你如何躲得了我这一发?”
话音未落,她举着针筒的手突然僵硬,那突起的一点机关,却是无论如何也按不下去了。
来人已经运足了真力,袖袍无风而鼓,却见杜婆婆一动不动,不觉失笑,道:“你这暗器还要运功才能发射麽?”
云焕却看得清切,不知从哪飞出来几粒石子,已经点住了她和那老汉的周身大穴。
一阵笑声突然从那驿站废弃的木屋里传出,随之门被缓缓推开,一个老者健步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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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页2u2u2u点¢○㎡亭子里的人见了老者,却突然跺了跺脚,道:“师傅,不是说好你不出手吗?”
声音也变得清丽起来。
一阵风出来,淡淡的香气飞入鼻腔。
老者冷冷道:“那夺命七星针可是这世上最霸道的暗器之一,擦破一点油皮也会要人的命,为师如何能让你冒险?”
云焕心念转动,脱口道:“思燕姑娘?”
来人转过身来,云焕终于看清了她那双大大的眼眸。
不过今天她换上了一身洁白的长衫,嗔怒道:“师傅非要我装什么秦淮名妓,我可不是什么那些下贱人,我姓迟,你叫我迟公子便是。”
这话却不是对云焕说的,那老者“咳咳”了两声,“师傅让你去扮名妓,也是想引蛇出洞。”
那老者走入亭子,竟然是刚才在昨夜台上的那个龟公!不过此刻他衣着虽未改变,整个人却变得器宇轩昂,稳定沉着,似乎天下没有什么猎物能逃出他那双鹰一般的眼睛。
云焕昨夜已经认出了他是谁,此刻再见时,猛的又想起来那日在状元楼上,只吃着素菜喝着清茶的一老一少。
云焕心下颤动,一连串的事情终于连了起来,任他心性再好,此刻也忍不住疾呼:“是你!原来你才是欧阳靖!”
老者的脸色一变,一双原本有些深邃的眼睛猛的精光四射,一瞬间也想明白了,不由叹道:“好眼力,没想到你还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事情终于得到了解释,从状元楼一开始,自己就被当成了替罪羊。不过似乎还有哪里不对,云焕此刻却又说不上来。
云焕问道:“欧阳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者笑道:“你想不出是为何?”
云焕佯怒道:“我只知道我给你们背了黑锅,本来那两个捕头要在状元楼抓你,却阴差阳错把我当成了你。”
老者仍旧带着他那深不见底的笑容:“你不觉得奇怪吗?他们怎么会认错了人。”
云焕当然知道是为什么,“因为他们从未见过你。”
可话一出口,云焕就意识到了刚才自己觉得不对的地方在哪里。假赵泰曾说过,欧阳靖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年,也正因为如此,董明薛建两个捕头才抓住了自己。
难道是易容?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易容成七八十岁的老太太着实简单,可要把七八十岁的老太太变成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却简直是天方夜谭。
老者收起笑容,又问了和刚才一样的问题:“你想不出是为何?”
云焕终是摇了摇头。
老者的眼神露出一丝狡黠:“我却并不是欧阳靖,这世上的确有许多欧阳靖,但又没有一个是欧阳靖。”
云焕脸色一变,竟然懂了他的意思,道:“你是说……”
老者点了点头,道:“因为这世上并没有所谓的欧阳靖这么一个人。我们凭空捏造这么一个人,只是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从而保护我们真正的眼线。”
云焕不祥的预感已经证实,这确实是一个很大的阴谋。假赵泰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们费尽心思找的人,居然根本不存在。
云焕突然笑了,道:“我能不能不听下去了?”
老者却板起了脸道:“不能。因为我要让你听下去。公子能从他们手里走掉,想必武功非凡,像你这样文武双全的俏公子,江湖上本来应该有你的名号。”
云焕摊手,“我只是个无名小辈,但现在却被人诬陷成了杀人凶手。”
老者沉声道:“不,你可不是无名小卒。能挫败碧玉城四大太保,亲手毁了楚老城主家业的人,必然不是什么小人物。是吧,云守备?”
云焕的脸色又变了,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六扇门捕头,孙安。这是我的关门徒弟,迟倩兮。”
云焕当然听过孙安。六扇门四大名捕之一的云中飞虎孙安。
江湖中人的名字可能会被叫错,但一个人的外号却是万万错不得的,孙安之所以被叫做云中飞虎,一个原因就是他的轻功。
他曾经追捕独行大盗柳飞烟,一路从江南追到大漠,终于抓到了那个以轻功名震江湖的大盗。
可他最可怕的还是他的独门兵器,指虎。他的指虎很少出手,可一旦出手,便一击必杀。曾经只用了一招,便洞穿了“摧碑铁手”屠刚。
可那都是多年前的往事了。云焕看着眼前的老人和他背后站着的姑娘,盘算着就算他还是只老虎,却不知他还能不能飞上云间?
孙安道:“云公子放心,有人替我们入了套,老夫自然要将他的来历查得一清二楚。你的事是小徒前几日刚刚探明的,除了我们两人和你自己,这世上还没有第四个人知道。”他顿了顿,接着道:“郡守死了,守备当然难逃其咎,可怎么也不至于弃官出逃。除非,楚开天的秘密也被你带走了。”
云焕冷笑,道:“所以呢?孙捕头?”
却不料孙安话锋一转,道:“你可曾听过红花会?”
云焕点头,最近这几年,江湖上没听过这三个字的人恐怕不是太多。
“那是一个神秘的组织。最近江湖上有不少大案子,都是他们做的。可他们是在太隐蔽,所以我们只得花费了大量的财力人力,才将我们的人安插进去。”
云焕摇了摇头,道:“你们那一日,是不是本就要在状元楼上和你的暗线联系?”
孙安叹息一声,点了点头,道:“不错,红花会势力之大,恐怕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这几年做的又全是大案,财力必然鼎盛。我派去的细作里,恐怕已经有人变节了。”
“变节?”
孙安道:“公子还年少,却不知这人世间最容易让人变质的,就是银子和权利。那本是我们的一个据点,如若不是有人出卖我们,刘洵那一伙人怎么会知道我的行踪?我一死,世上恐怕再也没有人能查出他们犯罪的证据了”
迟倩兮听罢,眉头也皱了起来,“这些人简直可恶。朝廷给他们待遇不薄,还照顾着他们的一家老小,怎么能数典忘祖,甘心做贼呢?”
“倩兮啊,师傅是六扇门的,年俸禄也不过二十两银子,上月在平南王府失窃的军饷,一共七百万两啊。”
云焕想了想,道:“不对。如果真是去对付你们,为何要派扬州城的捕头去?
你可是天下捕头的头头。何况只派那两个人,如何对付的了你这飞天玉虎?”
这次轮到迟倩兮笑了,她一笑,脸上两个梨涡就绽放开来,道:“你莫忘了,他们是去抓欧阳靖的。红花会做事,最会顺风使舵谁也不得罪,借捕头的手光明正大的请一个欧阳靖去赵大善人府上做客,试想谁会拒绝呢?”
云焕心下悍然,双方的人心思之深算计之全,当年的楚晋和他们一比简直就是三岁的小孩子,随即拱手道:“飞天玉虎的高明,小可即便是在蛮荒之地,也是久有耳闻的。我本不该听这么多秘密,无奈已经听到了,不知作为回报,孙捕头要我做些什么呢?”
孙安笑道:“云公子果然快人快语,你只要帮我一件事,你的事就会永远石沉大海,楚开天的遗产,老夫再也不会追踪。”
“我要你成为真的欧阳靖。”
亭外,“啪”的一声,雨滴终是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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