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桑翎羽的大帐之内,弥漫着浓烈的草药味,躺在病榻上的子桑翎羽双眸深陷,虽在昏睡之中但面目狰狞,甚是痛苦,眯了没一会,突然,睁开了惊恐的双眼。
“怎么醒了?”
百里玉坐在床边关切的问。
子桑翎羽强撑着笨重的身体挣扎着想要起身给太子行礼。
百里玉示意无须多礼,当他的手搭在子桑翎羽肩头的那一刻,猛然顿住了,在他的记忆中子桑翎羽身材魁梧、康健有力,此刻病榻的子桑翎羽身子太过单薄,他轻轻一碰就子桑翎羽就动弹不得,一年未到,怎么成了这般光景?
“殿下都能亲自挂帅出征了……叫老臣怎能不老?”
子桑翎羽宽慰道,他说话时声音变得缥缈,黝黑的眸子黯淡无光就像一潭死水。
“大将军,请节哀!”百里玉低着头艰难的从口中挤出这句话。
子桑翎羽略微一惊,侧头凝视太子,将信将疑……
自从左帅走了之后,他驰骋沙场多年立下赫赫战功,皇上封他为正一品大将军,多少年来太子从未郑重其事的称呼他为“大将军!”他亦知在太子心中唯有左帅一人能享此殊荣。
然而,方才他似乎并没有听错,太子称呼他为,大将军?在他百思不得其解时,帐外传来庄丙胜的说话声,一切了然于胸,他似乎很生气。
“你可曾后悔过?”百里玉郑重其事的问。
子桑翎羽不明其意。
“师父把年幼的我托付给你,时至今日你未曾食言,平心而论你可曾后悔答应了师父?”
百里玉不敢直视子桑翎羽那深邃的双眼,皇室权力之争暗潮涌动,一路走来,就利益而言他和子桑翎羽早就密不可分。
尽管如此,年少轻狂的他明里暗里的算计子桑翎羽,多少次都有除之而后快的冲动,可当他醒悟时依然放不下师父,再看子桑翎羽调离京城,他到底是否掺杂了私心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了。
“左帅独具慧眼为天朝的黎民百姓挑了一位才能出众、品性温良的储君,老臣能辅佐殿下实属万幸,怎会后悔?”
子桑翎羽干瘪的脸上有了笑容,笑着,笑着便咳了起来。
百里玉连忙端过茶水双手奉上:“喝水。”他庆幸子桑翎羽还活着,一切都来得及。
这时,帐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马儿的嘶鸣声,侍卫的吆喝声,他们似乎要把整个大帐掀开才能放得下那份凯旋的喜悦。
“瞧瞧你们一个个的哭丧着脸就跟打了败仗一样。”左青阳站在院中故意趾高气扬的吆喝,“我们双方不辱使命,既然赢了就该大大方方的仰面大笑。”
毕岭急忙捂住了左青阳的嘴把他拽到一边说:
“副将大人,您能小点声吗?”
“为什么要小点声?怎么?难道征图将军打赢了就沾沾自喜还在睡觉,怕我吵了他不成?”
“殿下勤勉,怎会偷懒?”
“不管他了,子桑叔叔呢?”左青阳在院中搜寻着子桑翎羽的大帐。
毕岭移了一步不留痕迹的挡住了后方的灵堂,用手指了指子桑将军的大帐,左青阳把头盔扔给毕岭兴高采烈的朝大帐跑去。
“子桑叔叔,我回来了,哈哈哈……”
左青阳的憨笑声打破了军营里沮丧的气氛,他的到来似乎给所有人带来了希望。
安顿好人马的姜校尉看到生龙活虎的左副将满是羡慕,到底还是年轻人,虽然受了重伤但依然还能带着千军万马在沙场上驰骋。
起初,他还担心昏睡中的左副将短时间内很难醒来,谁知左副将不到半日就醒来了,不听劝阻走出步撵一骑绝尘,得知征图将军被困,左副将率领大军反其道而行之,赶往察哈沁营救索勒秋大汗和世子,首次与吉尔图成大汗交手,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加之人多势众,杀了个吉尔图成措手不及。
他在心底不得不佩服这位年轻的副将,定会前途无量。
“姜校尉,一路上辛苦了,里面请!”毕岭迎了过来说道。
“毕廷尉受累!”
姜校尉拱手还礼,跟着毕岭往营帐走去,无意间看到了灵堂他的心猛然一惊,不可置信的看向毕岭。
毕岭低着头,难以启齿。
姜校尉不安的凝视子桑将军的大帐,似乎平静如常,他还是不放心左副将想要过去看看,转身走了两步,叹了一口气,又退了回来迈着沉重的步子朝灵堂方向走了过去。
这时,平静的营帐隐约传来一阵吵闹声。
“你是不是在公报私仇?”左青阳深不见底的眼眸被仇恨包裹着,失去理智的他上前一步揪住百里玉的领子吼道,“是不是你见死不救?陌兄弟才会战死?”
“放手!”百里玉不气也不恼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
怒气冲冲的左青阳并不打算就此罢手,他那么信任他,他却辜负了他的信任,他就是要讨个说法。
“青阳……休要胡闹!”
子桑翎羽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想要起身,奈何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多少年来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沦落到手无缚鸡之力的地步。
百里玉察觉到子桑翎羽的脸上布满了凄凉,情急之下,提手带肘朝左青阳猛然一推。
左青阳倒吸一口凉气飘向一侧,倒地,双手捂着下腹,疼的缓不过气来。
第266章 心有千千结[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