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没有半点正常土族之人的模样。
一人浑身上下被厚厚的毛发所覆盖，另外一人则耳朵是正常人的数倍之大，最后这人长得倒算正常，只是在他身后却耷拉着一根无处安放的毛茸茸的纤细尾巴。
三人被拖到祭台之上，跪着正对着刚刚升起的太阳。
还没等李似随搞明白这是要做什么，却看见三颗圆滚滚的头颅从山顶上掉落下来，滚入万丈悬崖。
紧接着三具尸体血如泉涌，喷薄而出。
在山顶之上的半空中，汇聚成一团血色浓雾，久久挥之不去。
阳光透过这团血雾照射在内宗族人的脸上，好像被涂上一层厚厚红妆。
伴着族人斩杀异族之后的笑容，组成一幅怪异扭曲的画面。
李似随看的头皮发麻，就这样用活人祭祀，刚刚感受到一丝归属温暖之感，瞬间如冰雪消融，剩下的只是彻骨的寒冷。
在这灼热的阳光之下，李似随心里却是一片冰凉。
自己终究不是土族之人，也无法理解他们这样漠视生命的做法，心头隐约有一丝怒火，却也无处发泄。
相比于李似随的震怒，周围的外宗族人就显得平静异常，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当三名异族被斩首后，爆发出一阵阵欢呼之声，将整个祭祀典礼推向了**。
内宗外宗所有族人，齐声高唱着那首奇特节奏的歌曲，李似随仔细聆听，慢慢才发现，这所谓的歌曲竟都是同一句话不同音调的集合。
“万物皆尘，神州永生！”
反复默念传唱的竟然都只是这一句话，只是通过不同的音调，不同的停顿，不同的节奏组合出这样一曲如此奇特而又动人心魄的灵魂之音。
李似随也跟随着族人低声吟唱着，只是内心深处有些东西却已经渐行渐远。
万物殊途同归，终究都会化为一抹烟尘，消散与天地之间，归于虚无。
而与傲然于天地之间，不死不灭的神州相比，万物皆为蝼蚁，向往永生之路，却也在追求永生的道路之上，枉度余生而不自知。
这低沉古朴的歌曲，引发无限的遐思，过去未来，或生或死，如靡靡之音入耳，心意难平。
内宗外宗所有族人，都在这古老韵律之中变得亢奋异常。
在这一刻，再也没有内外宗之分，有的只是同宗同族，众志成城，战天斗地，莫敢不从！
太阳继续升起，整个世界都变得透亮起来，祭台之上香木已经燃尽，缕缕青烟升起又归于虚无。
脚下的鲜血也开始凝固，在灼热阳光的照射下开始龟裂，记录着这个看似正常却又荒唐的世界，倒更像一面破碎的镜子，站到面前，会看到无数个分裂的自己。
吟唱的声音逐渐变淡消失，众人眼神炙热的不约而同的抬头看着山顶之上。
威严干脆，铿锵有力的声音从山顶之上一路传来，岩壁都被震得碎石滚滚。
此人隐藏在云雾之中，看不清面容，但每个人都知道他是谁。
九龙宗宗主，土族族长是也。
接下来将要进行的就是岁暮祭祖的最后一项，宗主训话。
第一次听到宗主的声音，李似随也颇为新奇。
宗主高居山巅，难窥其貌，铿锵之音却不绝于耳。
首先历数今年宗族收获，表彰内外宗有功之人，而后分析当前宗族处境，回忆艰难岁月，从乱世夹缝中觅得此处宝地，脚踩无数同族尸体，带领族人扎根于此，外避蛮荒凶兽，内聚四方同族。
最后宗族隐居于此，韬光养晦，但与异族迟早都不可避免一战，望族人忆苦思甜，奋发图强，光宗耀族，发扬光大。
整个训话过程字字珠玑，旁征博引，一众族人深感如今的岁月静好来之不易。
虽然前路危机四伏，有数不清艰难困苦在等着，但只要追随着宗主，便可一往无前，披荆斩棘。
就连刚加入宗族没多久的李似随都听得热血沸腾，忍不住折服于宗主的个人魅力之下。
宗主训话完毕之后，太阳已经升到头顶，此时日光灼灼，热浪滚滚。
所有族人都盘膝而坐，闭目冥思，而在半空之中有数位背生光翼的族人，再不断的倾洒着手中的液体，如天降甘霖一般，无论内宗外宗雨露均沾。
这液体是通过蔓箩果实浸泡而成，沾染之后可短时间内提升感悟效率，让此时的修炼者事半功倍。
众人都不会放过此等修炼良机，各个都在全神贯注的用心感悟，一时间除了虫鸣兽吼，再无其他声响，一直等到太阳西沉，一众族人才陆续从修炼中醒来。
这种普天同庆，不分内外宗的事情，恐怕也只可能发生在岁暮之时。
夜幕降临，蜂巢山洞内部热闹异常，众人把酒言欢，载歌载舞，此时的烈酒美食除了不能带走以外再无限制，可尽情的享用。
这酒是用植物汁液混合着某种妖兽的唾液制成，李似随只闻了一下就感觉恶臭冲天，根本没有喝下去的**。
可外宗众人却酣畅淋漓的痛饮高歌，完全不介意。
每个人都喝的红光满面，原本互有戒备的神情，在烈酒的掺合之下也消弭于无形。
气氛说不出的温暖，李似随忍不住想起之前世界大年三十的光景，全家围坐着餐桌，语笑嫣然。
李似随想着想着，竟也端起了散发着恶臭的酒杯，深深的闷了一口。
那股恶臭只到鼻尖，再没有深入，随着液体通过喉咙，划入胃里，辛辣甘洌之余还升腾起一抹草香，直冲脑门。
李似随长长呼出一口酒气，脸色潮红，竟痴痴的笑了，不知过了多久，抹着嘴自顾自的说道：
“好臭！不过是好酒！”
不知说与谁人听？
李似随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眼神迷离，脸上时而兴奋红润，时而苦恼哀伤，借着这来之不易的酒精，再次勾起了他亦幻亦真的回忆，喃喃自语道：
“如霜，雕爆，妖十八，你们到底去了哪里……这里又是哪里啊，我TM这到底是在哪啊，怎么修仙修的好好的，突然一下子又跑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了啊……”
李似随苦笑一声，下意识的摸了摸手指上的之山扳指，苦涩的笑容里总算有了那么一丝释然，既然没弄清楚，那姑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第一百九十章 岁暮祭祖[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