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与阿娘阿姐,就连有时候,会嫌弃她的阿弟,也有点想念了。
她闷声不吭地转身离开。
胡乱转悠一番,来到了西边的一处锦鲤池子旁。
紫阳楼的女侍端着木檈从她身边经过。
陌生的年轻女子恭身行礼后,礼貌地给她指了指,池子边的小塔上放了投喂锦鲤的谷饲子。
桑觅从爬着青藤的小塔上翻出了装有小颗谷饲的方盒,方盒巴掌大小,恰好可供有闲情逸致的贵客投喂池中锦鲤。
百无聊赖的桑觅在池边的石阶上坐了下来,一条条膘肥体胖的锦鲤在清澈的池水里打着旋儿游到了她面前。
“一、二、三、四、五……”
桑觅数了一会儿,面前的锦鲤群摆着尾散开。
像是在催促她,赶紧开饭。
桑觅看得眼花缭乱,一下子记不清自己数到哪里了。
这些鱼儿真坏。
跟谢择弈一样坏,让她脑袋晕晕的。
桑觅拢着双腿,将小方盒放在了膝盖上,缓缓取出一颗圆若药丸的小谷饲塞进了嘴里,刚嚼烂,便是一嘴的干涩与微妙的苦味。
她嫌弃地吐掉了嘴里的渣儿,水中的锦鲤争先恐后地游上来,拣她的口水。
池塘附近,此时少有人过。
除了春日和煦的风,还有鲤跃水面的轻微哗啦声,似乎再无其他东京。
桑觅看着欢快的锦鲤,放下了谷饲盒子,心血来潮地跪在水池边,捉起了鱼。
她一手伸过去,势如破竹,一捉一个准,眨眼的瞬间,就从水里捞起了挣扎摆尾的小锦鲤。
桑觅就这么将它们捉上来又丢进水里,自娱自乐了好一会儿。
吟诗作对她不会,弹琴弄乐她也不懂。
她从来都学不会那些。
锦鲤池边,水花四溅。
桑觅整条袖子沾湿,发梢也挂上了点点水珠。
她猛地拽起了一条红白相间的锦鲤,身后忽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紧随其后的是一道清朗男声。
“谢小夫人。”
桑觅掐着手里的鱼转头。
台阶上,梁王萧殊羽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不远处,是两个面无表情的随从。
桑觅浑浑噩噩地起身,丢掉了手里的那条锦鲤。
“梁王……殿下……”
哗啦一声,锦鲤脱手入水。
萧殊羽走近:“我其实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更何况,这里也不是望京,大家何不以朋友之礼相待?”
桑觅没有回话,张望了一番,寻找谢择弈的身影。
萧殊羽来到她身边,但仍保持了几丈的距离,他上下打量她一番,问道:“你在这干什么呢?”
桑觅想了想,视线转向地上的盒子:“喂鱼。”
萧殊羽道:“那我也来喂喂。”
话音落下,不着痕迹地给池塘上候着的一名白脸男子使眼色。
男子恭身上前来,蹲在桑觅脚边,拾起了装有谷饲子的方盒。
桑觅下意识地退了半步。
萧殊羽无所谓地笑了笑,说道:“他是太监,小夫人无需避讳,你我大庭广众的,也是一样。”
桑觅神情复杂地瞧着他,脑子里胡乱思索着,此人是皇子,是好色的皇帝老伯的儿子,还是笨蛋太子的亲弟弟,笨蛋灵顺公主的亲哥哥来着。
“你们说话,不是应该那样那样的嘛……朕什么的,王什么的……”
萧殊羽不禁笑了,给了句意味不明的回答。
“你真有趣。”
他从白脸小公公手中接过小方盒,一派轻松地投喂起了池子里的锦鲤。
萧殊羽侧对着桑觅,缓缓道:“我说了,我不喜欢那些麻烦事,那些尊卑之分有时候也让人头疼。”
桑觅略显意外,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萧殊羽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我在望京时,听朝中文武百官说你爹很疼你,此事倒也非我刻意打听,实在是桑侍郎爱女之心,已成望京一则趣谈,没想到,他竟然舍得让你跟着谢择弈回故居,你要是在这里受了委屈,娘家想要帮衬你,恐怕都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桑觅不知道该作何回应。
“噢……你知道的可真多……”
萧殊羽微微怔了怔,转头看她,定了定神后,又道:“或许我该替灵儿向你道歉,她性子娇纵,高高在上惯了,不通人情世故,行事也没有个轻重,还望谢小夫人别往心里去。”
桑觅抬起湿漉漉的袖子,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噢,这样啊……”
她其实没注意萧殊羽在说什么,话头在敷衍的回应下,很快转头:“你知道,谢择弈在哪儿吗?”
萧殊羽泰然镇定的神情变了变,随即回道:“锦泱小姐晕倒了,他带她去休息了。”
“晕倒?”
桑觅微惊。
萧殊羽说:“小夫人不必担心,从巽他是个大夫,他说了,锦泱小姐只是体弱,久坐倏然起身,便容易晕厥。”
桑觅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
“噢,差点忘了……”
但她还是打算,动身去找谢择弈他们。
然而还未来得及出声,一只小白猫,便从锦鲤池周边的围栏上踱着步走了过来。
“小夫人这么急着走?”萧殊羽不再喂鱼,顺手将围栏上的白猫捞进了怀里,他轻轻笑着,抚摸着小猫的头顶,意味难明地说着,“一时半会儿见不着夫君便如此挂念吗,两位的感情,可真是羡煞旁人。”
第155章 萧殊羽[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