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露出半只慌忙缩回的皮鞋。滕艳兰低头憋笑,瞥见李母把铁盒塞进了她包里,盒盖缝隙里,隐约露出张崭新的结婚证照片——是P的她和李睿的合照。
台灯的光晕在李母颤抖的手指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滕艳兰的目光不自觉地越过她的肩膀,落在厨房门缝透出的那道阴影上——李睿的轮廓在磨砂玻璃上凝固成一个僵硬的剪影,连呼吸时胸膛的起伏都刻意放轻了。
她注意到他的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门框,那是他解剖遇到疑难案例时的小动作。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像是要把二十年的沉默都嵌进木头纹理里。
“他总说当法医是因为喜欢安静。”李母突然掰开一块桃酥,碎屑簌簌落在膝头,“可我知道,他是怕穿警服执行任务时……”
滕艳兰的视线猛地转向李睿的倒影。玻璃上的影子微微一颤,那只抵着门框的手缓缓滑落,最终蜷缩成拳。她的胸口突然泛起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看见解剖台上那具被注射致死的尸体睁开了眼——原来李睿每次戴上橡胶手套时,都是在替父亲重新经历死亡。
“阿姨您看,”她突然打断李母,举起那张校门口的照片指向角落,“这把黑伞……”
李母的眼泪滴在照片上,正好晕开伞面上模糊的警徽图案。滕艳兰用拇指轻轻抹去水渍,余光却瞥见厨房玻璃上的影子剧烈晃动了一下。
他在哭。
这个认知让她的指尖发麻。她见过李睿面对腐烂尸体的冷静,见过他徒手翻检脏器的专注,却从未见过他像此刻这样——连影子都在颤抖。
“其实李睿他……”李母刚要开口,滕艳兰突然起身:“阿姨,您家酱油是不是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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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步走向厨房,推门的瞬间精准挡住李母视线。李睿仓皇转身时,她看见他泛红的眼尾还挂着水光。
“给。”她递过纸巾,指尖碰到他手背时故意用了点力,“你妈夸你挑媳妇眼光好。”
李睿愣住的表情让她心脏发酸。滕艳兰突然做了个出格的动作——用食指轻轻刮了下他的鼻梁,就像白天他替她擦泡沫那样。
“笑一个,”她压低声音,“否则我就要告诉阿姨,你偷偷收藏她织的所有毛衣。”
“多大人了,还哭鼻子。”滕艳兰故意说道,“以后姐罩着你哈。”
厨房暖黄的顶灯下,她看清他睫毛上细小的水珠。这一刻的怜惜来得如此汹涌,让她想起第一次从绑匪手里救出人质时,那个小女孩死死攥住她警徽的触感。
回到客厅时,李母正捧着铁盒发呆。滕艳兰坐下后突然握住老人青筋凸起的手:“阿姨,以后下雨天我来打伞。”
她说得那么自然,仿佛只是在讨论明天的天气。但余光里,厨房玻璃上的影子终于挺直了脊背,像棵经历暴雨后重新舒展的雪松。
李母把铁盒塞进她手里时,滕艳兰摸到盒底粘着张字条。借着倒茶的动作,她看清上面稚嫩的笔迹:“爸爸,我今天学会缝合伤口了”——是十岁李睿的日记残页。
她的指甲无意识地掐进掌心。此刻她突然理解了李睿为什么总在结案报告上画蛇——那根本不是蛇,而是一个孩子永远没能送出去的,给父亲的领带夹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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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梨园案(十四)[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