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李思仁。” 张璁不再看王亿,对旁边侍立的亲随吩咐道,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淡。
“是。” 亲随躬身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等待的时光煎熬漫长。王亿垂头,眼角余光瞥见张璁拿起那份卷宗,慢条斯理地翻动。纸张摩擦声如同钝刀刮骨。他心中翻腾:李思仁这蠢材,可别口不择言攀咬……
门开。通判李思仁脚步踉跄入内,七品鸂鶒青袍皱巴汗湿,面色灰败如土,眼神惶惧如惊兔。瞥见案后张璁与一旁脸色惨白的王亿,腿脚一软,扑跪在地,额头“咚”地一声磕在青砖上:“卑职李思仁,叩见藩台大人!”声音嘶哑颤抖。
张璁眼皮未抬,手指依旧翻着卷宗,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李通判,好煞气。”
李思仁身子一颤,头埋得更低,几乎贴地:“卑职……卑职惶恐!卑职……”
“惶恐?”张璁合上卷宗,抬眼,目光如寒潭深水,瞬间将李思仁冻住,“本官看你煞气盈天!公堂之上,杖毙人命!威风得很!说,那张举,如何就非死不可?”
李思仁猛抬头,惊惧中强撑扭曲“理直气壮”:“回禀大人!张举实乃刁恶奸民之首!勾结韩继宗,侵吞修仓官银!以朽木充材,泥沙代浆!所筑仓墙,手推即斜!此乃蛀空社稷!卑职查获铁证,施以杖刑,整肃法纪,以儆效尤!奈何此獠……”声音拔高,恐惧化愤怒,“……非但不悔,咆哮公堂,口出狂言,辱及卑职,污蔑朝廷!其心可诛!卑职激于义愤,为维朝廷法度威严,震慑宵小,故而行刑稍峻!此皆因张举冥顽,咎由自取!非卑职有心加害!”喘气汗落。心中嘶喊:他骂了!骂我官威扫地!这等刁民,不死何以立威?!咬定咆哮辱官,或可脱身!
“激于义愤?维法度威严?”张璁重复,嘲讽笑意更深。后靠椅背,手指轻敲扶手,笃、笃、笃,每下敲在二人神经。“好个冠冕堂皇!李思仁,你口口声声为国除害。本官问你,张举咆哮辱你,骂了什么?可有人证?卷宗为何只字未提?”
“这……”李思仁语塞,如扼喉咙,脸色死白。慌乱瞟王亿,王亿埋头入定。寒气冲顶,嗫嚅道:“当时……堂上嘈杂,卑职……只闻恶语,秽言不堪……故未详录……”
“不堪入耳?”张璁声转厉,如惊雷震烛,“是不堪入耳,还是尔等滥用刑杖,草菅人命之托词?!李思仁,你真当本部院不知尔等酷吏手段?!”
猛拍案几!“啪!”巨响!凉茶盏跳起,残茶溅湿卷宗。亲随一震。
王亿李思仁魂飞魄散,伏地抖如落叶。
张璁起身,绕案踱至李思仁前。影子如山岳笼罩。“你也配谈‘重典?‘乱世?大明朝太平的很,怎么会是‘乱世,还是你的本意是说本院治下的河南是‘乱世?”声音彻骨寒,字字砸耳,“杖八十判词,谁下?行刑杖数可足?区区八十杖便毙命?是刑杖有异,还是你李通判,怒令智昏,泄愤滥刑?!抑或是……有人授意
第518章 酷吏李通判[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