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竟是要我将这处修行之地,尽数毁掉不成?”三公主冷冷的看了苏言一眼,美艳的脸登时冷峻了下来。
“回殿下,倒也不是毁掉,只是借此处灵水一用。”苏言站在三公主下首,不卑不亢的说道。
“哦?你借我此处之水,何用?不妨细细道来!”三公主看了看苏言帅气的脸,原本想一走了之,但还是决定听一听,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扬州不幸,逢百年未见之大旱,百姓饿殍遍地,民不聊生,眼下春耕在即,如再无水源,鱼米之乡将变成白骨之地,还望殿下念在苍生之名,开闸放水,以活万民!”苏言庄重的向公主作揖,大义凌然的说道。
三公主闻言,指尖轻叩着腰间玉佩,冷笑一声:“苏言,你倒是说得轻巧。你可知这灵水并非寻常活水?此水自百前,便是扬州七大门阀的命脉——城东柳家的药圃需它灌溉灵草,城西赵家的丹炉要它调和火候,就连宫中祭祀所用的清醴,都需取这灵水酿造。你一声‘开闸放水,是要断了七大门阀百年基业,还是要让本公主成了门阀的眼中钉?我青丘在此运作了几十年的心血,才堪堪拿的住这些世家,听你一言,便要付诸东流吗?”
苏言垂眸拱手,声音却愈发恳切:“殿下明鉴,门阀基业固重,可百姓才是江山根基。七大门阀坐拥千顷良田、万贯家财,即便灵水暂歇,不过损些年利;可扬州百姓若断了水源,便是真要家破人亡。眼下春耕若误,秋收无望,不出半年,流民四起,恐生民变。届时别说门阀利益,便是安稳都要动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殿下难道忘了当年民变之乱,皆因‘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而起?”
“放肆!”三公主猛地起身,裙摆扫过石桌,“你敢拿民变之乱比当朝?七大门阀每年给朝廷上缴的赋税占了三成,供养的私兵更是京畿防卫的左膀右臂。你断他们的灵水,便是断朝廷的税银、拆京城的屏障!百姓饿殍?自有官府赈济,轮得到你一个外乡道士来指手画脚?”
苏言抬眸直视她,目光坦荡:“殿下,官府赈济早已杯水车薪。扬州知府早已与门阀同流合污——而那些囤积粮食的粮商,半数是七大门阀的旁支。他们巴不得旱情再重些,好趁火打劫,将百姓田产尽数吞并!殿下若此时开闸,不仅能救万民,更能敲打那些借机牟利的蛀虫——让他们知道,百姓不是鱼肉,朝廷不是门阀私产!”
三公主沉默片刻,指尖的玉佩停在掌心:“你要本公主如何平衡?灵水一旦放出,七大门阀定会联名弹劾,官家那里也不好交代。”
“贫道有一策。”苏言上前一步,“可先放三成灵水救急春耕,余下七成仍供门阀使用。同时请殿下下令门阀开放粮仓,与朝廷共办赈济。百姓感念皇恩,门阀虽损些利,却得了‘济世之名,既能安民心,又能固门阀声望,岂非两全?”
三公主看着苏言眼中的坚定,良久才轻哼一声:“你倒会盘算。若门阀不从呢?”
“贫道愿以性命担保!”苏言握紧了拳头,抽出血色长刀,“七日之内,定有春雨降世,届时臣以道术保灵水平稳,更以这把刀,斩那些敢囤积居奇、抗命之辈。”
三公主盯着他半晌,忽然转身走向:“罢了,本公主便信你这一次。只要你能求得来雨,我便开灵闸放水,若真能两全,本公主自会向青丘为你请功;若出了差错——”她回头瞥了苏言一眼,“你便提着脑袋来见我。”
“谢殿下!”苏言看着消失在眼前的三公主,深深做了一个道揖。
月华如碎银般洒在青石板上,绕过覆满苔藓的石栏,一方温泉静卧在山谷深处。蒸腾的白雾如轻纱漫舞,将泉池笼在一片朦胧之中,远远望去,仿佛天地间凝结的一朵玉色云团。泉水是极清澈的碧色,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粼光,水底的鹅卵石轮廓分明,偶有几尾银鱼摆尾游过,搅碎了池面的月影。泉眼处不断涌出细密的气泡,升至水面啵然炸开,溅起的水珠在雾中折射出七彩光晕,宛如散落的星子。
汤泉边上,坐着沉默的誉王与三公主。
第一百六十六章 借水[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