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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云梦泽的蛟龙谣言[1/2页]

一统天下的帝王 天苍山脉的苍沼桐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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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雨连月,云梦泽成了汪洋。
     >楚地渔夫捞起一截三丈长的蛟龙骨,骨上刻满诡异纹路。
     >“蛟龙泣血,祖龙当殒”的童谣在泽畔疯传,连咸阳学宫的铜鹤都沾上血字。
     >嬴政的御舟碾过浊浪,剑尖挑起发黑的龙骨冷笑:“朕倒要看看,是蛟龙泣血,还是尔等颈血先流?”
     >李斯在船舱展开血迹斑斑的绢帛:“陛下,蛟骨纹路拼出了‘大楚兴三字...”
     >竹简在嬴政掌中寸寸碎裂,船外惊雷劈裂了刻着“始皇帝死而地分”的巨岩。
     
     暴雨如天河倒泻,昼夜不息,持续了整整一月有余。那铺天盖地的雨幕,仿佛要将整个楚地彻底揉碎、浸泡、再冲入无边的混沌。浩渺的云梦泽,昔日烟波万顷、芦荡接天的壮阔水国,如今已化作一片狂暴无垠的怒海。浑浊的巨浪疯狂地扑击着泽畔那些摇摇欲坠的村落土墙,将堤岸撕扯得支离破碎。泽水漫溢,淹没了低洼处的农田、阡陌和房舍,只留下几处地势稍高的土丘,像绝望的孤岛,漂浮在无边无际的黄汤浊水之上。
     沉重的铅灰色天幕沉沉压在头顶,令人窒息。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水腥气,混合着淤泥深处腐烂水草的恶臭,一阵阵随风卷来,钻入人的口鼻肺腑。泽面上,漂浮着被连根拔起的古树、淹死的牲畜,甚至偶尔可见肿胀的人尸,在漩涡中载沉载浮,无声诉说着这场天灾的残酷。
     一艘简陋的舢板,在泽水深处挣扎。船身剧烈摇晃,每一次巨浪打来,都几乎要将它掀翻、吞噬。船头的渔夫陈仲,一个精瘦黧黑的楚地汉子,赤裸着上身,肌肉虬结,青筋在湿漉漉的皮肤下如蚯蚓般暴起。他拼尽全力,将一根手臂粗、顶端绑着巨大铁钩的竹篙狠狠刺入翻滚的浊浪深处。篙身剧烈地颤抖着,水下似乎勾住了某个庞然大物。
     “阿爹!稳住啊!”船尾的少年阿禾,不过十三四岁,同样赤着脚,裤腿高高挽起,稚嫩的脸上满是泥浆和恐惧,却也透着一股不顾一切的狠劲。他死死抱住船橹,用尽全身力气对抗着水流的撕扯,试图稳住这艘随时可能倾覆的小舟。
     “嗬——!”陈仲从牙缝里挤出低沉的吼声,脖颈上的血管几乎要爆裂开来。他双脚如同钉在船板上,腰背弓起,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在双臂之上。竹篙弯成了一张惊心动魄的弓。水下的巨物在挣扎,力量大得骇人,拖拽着小小的舢板在水面上疯狂打转。
     终于,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如同巨大朽木断裂般的“咔啦啦”声响,水下的阻力骤然一松。浑浊的浪花猛地向两侧分开,一个难以想象的巨大物体被陈仲拼着老命拖拽着,缓缓浮出了水面。
     那不是鱼,也不是任何他们见过的水中生灵。
     那是一截骨头。一截森然惨白、粗壮得惊人的巨大骨骼!它足有三丈多长,粗如合抱古木,弯曲成一个狰狞而充满力量的弧度,仿佛来自洪荒巨兽的脊梁。骨头的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无数道深深浅浅、纵横交错的诡异纹路。那些纹路并非天然形成,更像是被某种巨大而疯狂的力量硬生生撕裂、抓挠出来的沟壑,在惨白的骨质映衬下,如同凝固的黑色血泪,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古老怨毒。骨头的断茬处,参差不齐,颜色暗沉发黑,似乎被某种极其强烈的腐蚀之物侵蚀过,透着一股死亡和不祥的气息。
     阿禾的嘴张得老大,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喉咙里咯咯作响,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只有恐惧到极致的抽气声。陈仲也僵住了,握着竹篙的手臂剧烈地颤抖着,不是因为用力,而是源于灵魂深处的战栗。那截巨大的白骨在浑浊的水中半沉半浮,像一柄来自幽冥的巨镰,无声地切割着生与死的界限。冰冷的恐惧如同泽底最深的淤泥,瞬间攫住了父子俩的心脏。
     “龙……龙骨?”阿禾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哭腔,在风雨中破碎不堪。
     陈仲没有回答。他死死盯着那截可怖的白骨,又猛地抬头望向阴沉如墨、仿佛永远不会放晴的天空。浑浊的雨水冲刷着他沟壑纵横的脸,那双被风浪磨砺得异常锐利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无边的惊惧和一种宿命般的绝望。他想起昨夜在泽畔临时避雨的破庙里,那个蜷缩在角落、衣衫褴褛的老巫祝,在昏沉火光中用沙哑如同枯叶摩擦的声音反复吟唱的调子:
     “云梦水涨连天高,蛟龙骨出哭号啕……”
     “泣血染红泽畔草,祖龙天命……恐难逃……”
     当时他只当是疯话呓语,是楚地巫祝们装神弄鬼的老把戏。可此刻,这截触手冰凉、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巨大白骨就横亘在他的船头!
     “蛟龙泣血,祖龙当殒……”陈仲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老巫祝那诡异的腔调如同冰冷的毒蛇,猛然钻入他的脑海,紧紧缠绕。一个念头如同惊雷般炸响:这截不祥之物,绝不能再留!他猛地举起沉重的铁钩,用尽全身力气,就要朝着那截白骨狠狠砸下去,意图将它重新沉入这无边的泽国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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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爹!你看!那上面!”阿禾的惊呼带着变了调的尖锐,手指颤抖地指向白骨靠近断茬的一处。
     陈仲的动作硬生生顿住。顺着他儿子惊恐的目光望去,只见那惨白布满诡异沟壑的骨面上,在靠近暗沉断口的部位,赫然出现了一行极其古怪的符号!那绝非天然纹路,更非鱼虫啃噬的痕迹。它们深深地刻入坚硬的骨质,线条扭曲虬结,透着一种原始而野蛮的力量感,仿佛是用巨大的利爪蘸着某种暗红的物质生生刻画上去的。符号的形状奇诡异常,既不像秦篆,也不像楚地的鸟虫文,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邪异。
     就在父子俩被这刻骨的邪异符号震慑得魂飞魄散之际,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刻着符号的骨面,竟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渗出了一丝丝粘稠的暗红色液体!那液体如同拥有生命般,在惨白的骨面上蜿蜒流淌,汇聚成一条条细小的溪流,再滴落进浑浊的泽水中,迅速晕开一小片诡异的淡红。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腥气,瞬间盖过了水腥和腐草的气息,直冲父子俩的鼻腔!
     “血……是血啊!蛟龙泣血!”阿禾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双腿一软,瘫倒在湿滑的船舱里,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陈仲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老巫祝那如同诅咒般的歌谣,此刻每一个字都化作了实质的冰针,狠狠刺入他的骨髓。
     “快……快划!离开这里!离这东西越远越好!”陈仲的声音嘶哑破裂,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他丢开那沉重的铁钩,仿佛那东西烫手,疯了一般扑向船尾,和阿禾一起拼命摇橹。小小的舢板像一片被狂风卷走的落叶,仓惶地逃离那截漂浮在浊浪中、泣着“血”的恐怖白骨。身后,那巨大的白骨在波涛中载沉载浮,渗出的暗红在浑浊的水面拉出一条妖异的、渐渐淡去的血痕,如同一个巨大而狞笑的伤口。
     **二、咸阳阴霾**
     凄风苦雨似乎也笼罩了千里之外的咸阳。连绵的阴雨敲打着巍峨宫阙冰冷的黑瓦,顺着高啄的檐牙滴滴答答落下,在殿前巨大的青石丹墀上汇成细小的溪流。空气湿冷得如同浸透了冰水,连深宫中常年不熄的铜鹤宫灯散发出的光芒,也显得格外昏暗、摇曳不定,仿佛随时会被这无边的湿冷黑暗吞噬。
     咸阳宫深处,皇帝日常处理政务的偏殿——章台殿,气氛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高大的殿门紧闭,隔绝了外面淅沥的雨声,却隔绝不了那无形的、沉甸甸的阴霾。殿内燃着上好的香木炭,驱散了些许寒意,但空气依旧凝重。
     始皇帝嬴政身着玄色常服,未戴冠冕,只束着简单的玉簪。他背对着殿门,负手而立,身形挺拔如松,却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峭与沉重。巨大的青铜漏壶在角落发出单调而清晰的“滴答”声,在这死寂的殿宇里被无限放大,如同某种不祥的倒计时。
     他面前巨大的黑漆御案上,堆积如山的简牍被粗暴地扫开一角。此刻占据案头的,是几卷材质各异的、明显来自不同渠道的密报。有廷尉府专用的硬黄竹简,边角被磨得光滑;有黑冰台暗卫传递的薄韧绢帛,带着风尘仆仆的印记;甚至还有几片粗糙的、边缘带着毛刺的普通木牍,显然是地方小吏仓促写就。
     嬴政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青铜剑,缓缓扫过案上摊开的每一份报告。每一卷、每一片,都在重复着同一个令人心悸的消息,只是细节略有不同:
     “楚地云梦大泽,渔人陈氏得巨骨于泽心,长逾三丈,色惨白,有异纹,骨出则泣血……”“泣血之骨现世,泽畔渔村老幼皆惊,争传‘蛟龙泣血,祖龙当殒之谣,人心惶惶……”“楚地旧族暗流涌动,巫祝于泽畔私祭,唱诵前朝哀歌,疑与龙骨现世有关……”
     这些冰冷的文字,每一个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他的眼底,刺入他不可侵犯的帝王威仪之中。尤其是那反复出现的八个字——“蛟龙泣血,祖龙当殒”!这八个字如同带着倒刺的钩子,钩动了他内心最深处那根名为“天命”的敏感神经。
     “祖龙……殒?”嬴政的薄唇紧抿,线条冷硬如石刻。他缓缓抬起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轻轻按在自己紧锁的眉心。那里,仿佛承载着整个帝国天空的重压。一种久违的、如同毒蛇般冰冷的猜忌和暴怒,正顺着他的脊柱悄然爬升,几乎要冲破那层名为“帝王威仪”的冰封外壳。他统一六国,车同轨书同文,功盖三皇五帝,自认德兼三皇,功过五帝,乃万世不易之始皇帝!区区水泽爬虫的朽骨,竟敢预示他的殒落?荒谬!可恨!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刻意压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紧闭的殿门外。接着是内侍带着惶恐的通报声,细微得如同蚊蚋:“陛下,廷尉李斯、御史大夫冯劫,有紧急要事求见。”
     嬴政按在眉心的手指顿住。他没有立刻回应,只是那深邃如渊的眼眸中,风暴正在急剧酝酿。沉默,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章台殿。殿角的青铜漏壶,那“滴答”声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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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一个冰寒彻骨、不带丝毫情绪的声音才穿透殿门,清晰地传到外面侍立的内侍和两位重臣耳中:“宣。”
     沉重的殿门被两名内侍无声地推开一道缝隙。廷尉李斯和御史大夫冯劫低着头,脚步又轻又快,几乎是踮着脚尖走了进来。殿内压抑的气氛让他们如同踏入了无形的泥沼,每一步都异常沉重。两人在御案前十步左右的位置停下,深深躬身行礼,动作标准得如同尺子量过,却掩饰不住衣袍下微微的颤抖。
     “臣李斯(冯劫),叩见陛下。”两人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显得有些微弱。
     嬴政缓缓转过身。他没有看跪伏在地的臣子,目光却锐利如鹰隼,越过他们的头顶,投向了殿外阴沉的雨幕。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珠砸落玉盘,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平静:“云梦泽的水,看来是漫到咸阳宫了?”
     李斯保持着躬身的姿态,额头几乎触到冰冷的金砖地面。他的声音竭力维持着平稳,却依旧能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陛下明察万里。云梦泽蛟骨泣血之异象,已非寻常水患妖言可比。其势汹汹,楚地几为之震动。更有……”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但最终还是咬牙说了出来,“更有骇人听闻之事,已波及咸阳学宫!”
     一直沉默的冯劫此刻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无形的鞭子抽了一下。他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褪,眼中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失声道:“波及学宫?李廷尉,此言何意?”
     李斯没有看冯劫,只是将头埋得更低,声音低沉而清晰地继续:“就在今日清晨,学宫值守的博士仆射开启宫门时,发现……发现立于宫门甬道两侧的青铜仙鹤宫灯之上……被人以血书写了八个大字!”
     “何字?”嬴政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度,如同利刃出鞘,瞬间撕裂了殿内的死寂。他猛地转过身,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终于落在了李斯身上,锐利得仿佛要将对方刺穿。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压如同山岳般倾轧下来。
     李斯只觉得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喉头发紧,艰难地吐出那如同诅咒般的八个字:“正是……‘蛟龙泣血,祖龙当殒!”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嗡”的一声,冯劫只觉得眼前一黑,双腿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瘫软在地,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嬴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脸上的肌肉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冷硬如铁。但那双紧握在玄色袍袖中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咯”声响,手背上青筋暴起,如同盘踞的毒蛇。他周身散发出的寒气,让整个章台殿的温度骤降,连香炉中袅袅升起的青烟都似乎被冻结、扭曲。
     殿内死寂,只有冯劫粗重而恐惧的喘息声,以及角落漏壶那催命般的“滴答”声。
     “好,很好。”嬴政终于开口了,声音平静得可怕,却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胆寒,如同暴风雪来临前的死寂。“朕的学宫,养士之所,礼乐之地,竟成了魑魅魍魉涂抹秽物的墙壁!廷尉?”
     “臣在!”李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学宫之内,昨夜当值者,守卫者,洒扫者,所有可能接触宫门者,”嬴政的声音如同冰封的刀锋,一字一顿,清晰地切割着空气,“无论博士、仆役、卫士……尽数下廷尉诏狱。给朕撬开他们的嘴!三日之内,朕要知道是谁的手,沾了谁的血,写了这八个字!查不出……”他的目光扫过瘫软在地的冯劫,那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冯卿,你掌纠劾百官,监察天下,学宫亦是你的辖地吧?”
     冯劫如遭雷击,猛地一激灵,连滚带爬地重新跪好,以头抢地,发出沉闷的“咚”声,涕泪横流:“陛下!臣……臣有失察之罪!臣万死!万死啊!求陛下开恩!臣定当竭尽全力,配合李廷尉,揪出这大逆不道的狂徒!求陛下……”
     “够了。”嬴政厌烦地打断了他声嘶力竭的哭嚎,那声音里透出的杀意让冯劫瞬间噤若寒蝉,只剩下身体无法控制的筛糠般抖动。“朕不听这些。朕只要结果。滚下去,做你们该做的事。”
     “臣……遵旨!”李斯和冯劫如蒙大赦,又像是逃离地狱,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退出了章台殿。沉重的殿门在他们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外面世界的风雨,也将那令人窒息的帝王之怒锁在了殿内。
     嬴政依旧站在原地,如同一尊冰冷的玄铁雕像。殿内只剩下他一人,还有那无处不在的“滴答”声。他缓缓抬起右手,摊开手掌。掌心因为方才的紧握,留下了几道深陷的、泛白的指甲印痕。他凝视着自己的掌心纹路,又仿佛穿透了手掌,看到了那截泣血的蛟骨,看到了学宫铜鹤上刺目的血字。
     “蛟龙泣血……祖龙当殒?”他低语着,嘴角慢慢勾起一个极其冰冷、近乎残酷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睥睨天下的狂傲和一丝被深深触怒的疯狂。“朕倒要亲自看看,是那水泽里的孽畜先泣干血泪,还是尔等这些暗地里兴风作浪的鼠辈颈血先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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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决定,如同出鞘的利剑,在他心中轰然成形。
     **三、御舟破浪**
     帝国的意志如同无形的飓风,瞬间席卷了庞大的官僚机器。短短三日,一支规模浩大、足以震慑任何宵小的巡狩船队,便在咸阳渭水码头集结完毕。黑底金纹的巨大龙旗在凄风冷雨中猎猎招展,如同乌云中探出的狰狞利爪。数十艘形制森严、高大如楼的楼船巨舰首尾相连,船舷两侧,密密麻麻站满了身披重甲、手持长戟劲弩的虎贲锐士。冰冷的甲胄和锋锐的兵刃在铅灰色的天光下闪烁着寒芒,肃杀之气弥漫了整个河面,连滔滔的渭水似乎都在这种威压下变得滞重起来。
     嬴政并未乘坐象征帝王威仪的六驾金根车,而是选择了一艘最为坚固、形制也最为简朴的指挥楼船作为行辕。船身通体漆黑,只有船舷勾勒着暗金色的蟠螭纹饰,透着一股内敛而沉重的力量感。他一身玄色劲装,外罩玄色大氅,腰悬定秦长剑,立于船头,身形挺拔如标枪,眼神锐利如鹰隼,穿透重重雨幕,望向南方那片如同巨大伤口般泛滥的云梦泽方向。风雨打湿了他的鬓角,几缕黑发贴在冷峻的脸颊上,更添几分肃杀之气。
     李斯侍立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同样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官服,脸色凝重,嘴唇紧抿,眼神深处带着一丝忧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皇帝阴沉的侧脸。他深知,此刻这位至尊心中积压的雷霆之怒,一点不亚于眼前这狂暴的天地之威。
     船队劈开浑浊的渭水,进入宽阔的黄河水道,继而折入南向的支流,一路浩浩荡荡,直扑荆楚之地。越往南行,风雨之势越发狂烈。天空如同漏了一般,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在船顶的厚厚桐油布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河面浊浪排空,小山般的浪头不断撞击着巨大的船体,发出沉闷而恐怖的巨响。若非这些楼船皆是帝国工师精心打造,坚固异常,恐怕早已被这狂暴的自然之力撕成碎片。
     船舱内,灯火通明。嬴政端坐主位,面前摊开着一幅巨大的云梦泽舆图,上面用朱笔清晰地标注着渔夫陈仲发现蛟骨的位置。李斯、随行的几位重臣以及负责船队护卫的郎中将章邯等人肃立两旁,气氛凝重得如同灌了铅。
     “陛下,”李斯躬身,声音在风雨和船体摇晃的吱嘎声中显得格外清晰,“云梦泽水情复杂,暗流漩涡无数,如今更是泽国茫茫,陆地难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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