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是!这个你和葳蕤就多操心,明日我也告诉长庆,让他想办法把范围放大些去寻几个医术精湛的妇科圣手。”
杨易之与夫人商量着,解决了当前心头最重要的事,看看时辰还不太晚,便独自到若筠的院子去看看女儿。
若筠的房间炭火烧得正旺,铜盆里通红的银丝炭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屋内光线明亮而柔和,驱散了窗外雪天的阴沉。然而,即便是这样温暖的空间里,依然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紧张与忧虑。
从晚膳后回房,若筠就靠在窗边一张铺着厚厚软垫的宽大软榻上。
临盆在即,若筠能如从前坐着看书的时候越来越少,很多时候只能靠着软枕歪在榻上才能缓解胎儿对腰部的压力。
身子虽丰腴了不少,可相比高高隆起的腹部,身形反显得越发单薄。
瓷白如玉的小脸,两颊略有些淡淡的粉色,唇色也很淡,连日来的忧思和身体的沉重负担,若筠眼下泛起淡淡的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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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的眼神却异常明亮,没有丝毫孕中妇人常见的慵懒或迷蒙,反而像深潭寒水,清澈见底、又深不可测,里面盛满了无法言说的忧虑和洞悉一切的清醒,还有一股巨大压力下被激起的坚韧。
坐着时,她的双手就放在隆起的腹部,时不时或轻按腹部的某个地方,或自上而下轻摸腹部,似在与腹中的宝贝儿做游戏,又似是在汲取某种力量。
陛下驾崩,若筠自责不已。因她后悔当日明明看到了面露死相的陛下,却因顾及朝中纷争,而没有主动要求为陛下诊脉!
她总觉得,若当时能为陛下诊脉,确认所中何毒,最少可以令陛下的身体拖延些时日。而不至于……
虽她从父亲口中得知了,陛下暴毙,并不完全是中毒日深,而是被人下了催魂香……
“毒杀陛下!竟然没事!只一个良妃错用毒方就搪塞过去了?
显然,得利之人就是下毒之人!”若筠食不安寝,夜不能寐,
“怎么会这样?太医院那么多太医,真的可以集体舞弊,蒙骗陛下!监守自盗?
太医院的太医,本就担负着陛下龙体日常养护,负责检验陛下入口汤药的安全有效,结果……陛下中毒日深,却无一人发现?
如此蒙骗陛下,那陛下身边还有能信任的人吗?难怪自古以来,为王称帝者,都自称39;孤家寡人39;!”
从杨易之进院门,就有仆婢传报,待他推门而入,原本腰腹间搭着柔软锦被靠在榻上的若筠,已撑起上身坐直了些,芷舒正把一个圆形的靠枕放到小姐身后,帮她支撑沉重的腰身。
见女儿要坐起来,杨易之忙伸手制止,口中同时嘱咐着,
“若筠,别动,好生歇着。”
杨易之的声音依然带着些沙哑和疲惫,他在软榻旁的圈椅上坐下,侍立在一旁的芷茹无声地奉上热茶。
杨易之接过茶盏,浅呷一口,疲惫地揉了揉紧锁的眉心,仿佛要将那里堆积的沉重揉散。
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炭火的噼啪声和窗外隐隐传来的、被风雪阻隔得有些模糊的哀乐声。
若筠的目光,细细描摹着父亲脸上每一道疲惫的纹路,尽管杨易之已在书房调整了好久,不想把国丧的沉重带给女儿,可若筠敏感的神经依然能感受到父亲身上那份沉甸甸的凝重。
“父亲,”若筠轻轻吸了一口气,打破了沉寂,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
“朝中……关于……陛下中毒之事,可有定论?”
她顿了顿,看着父亲一字一句地问出了那个萦绕在她心头、让她彻夜难眠的关键问题,
“良妃……她,真的是给陛下汤药下毒之人,还留下了认罪血书,然后……自缢身亡?”
杨易之端着茶盏的手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他抬起眼,迎上女儿那双清澈得近乎锐利的眸子。
那目光里没有恐惧,没有慌乱,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和等待答案的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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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待产(上)[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