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侧是辛毗、苏由等将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沉重与不安。
“废物!都是废物!”袁谭猛地一拍案几,震得杯盏乱跳,声音嘶哑,带着一种神经质的狂躁,“渔阳丢了!景山丢了!连蓟城也丢了!父亲……三弟……”他喉头哽咽,眼中布满血丝,“如今罗业小贼兵锋直指右北平,尔等有何良策?难道就坐等城破人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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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中一片死寂,只有袁谭粗重的喘息声。
郭图眼珠转动,连忙趋前一步,脸上堆起谄媚与忧色交织的表情:“大公子息怒!胜败乃兵家常事。今右北平城高池深,粮秣充足,将士用命,罗军远来疲惫,岂能轻易攻克?当务之急,是固守城池,深沟高垒,挫其锐气!同时,遣使速往辽东,求乌桓蹋顿发兵来援!蹋顿雄踞辽东,兵强马壮,若见我军危急,必不会坐视罗贼吞并幽州!此乃驱虎吞狼,待其两败俱伤,大公子坐收渔利,再整旗鼓,恢复河北基业,指日可待啊!”他描绘着一个诱人却虚无缥缈的蓝图。
“固守?求援?”一个沙哑却异常坚定的声音打断了郭图的慷慨陈词。众人目光看去,只见一个须发灰白、形容枯槁的老者坐在角落,正是被袁谭从狱中放出不久、本已心灰意冷的辛毗!他浑浊的眼睛此刻却锐利如刀,直刺袁谭,“大公子!郭公则之言,乃饮鸩止渴,自取灭亡之道!”
辛毗毫不理会郭图,挣扎着站起,枯瘦的身躯挺得笔直,如同风中劲竹,他面向袁谭,声音悲怆而激烈:“大公子明鉴!罗文通挟天子以令诸侯,扫荡中原,兵锋正盛!张合、张辽、高顺、黄忠、魏延皆世之虎将,今携破蓟城之威,其势如泰山压顶!我右北平孤城悬于幽燕,内无必守之志,外无必救之援!乌桓蹋顿?其人野心勃勃,偏安辽东,岂会为救袁氏而引火烧身?郭图此议,不过是将我右北平军民性命,系于他人一念之间,何其荒谬!”
他喘了口气,迎着袁谭惊疑不定的目光,声音陡然拔高,字字泣血:“守?守得住吗?罗军新胜,士气如虹,我军新败,人心惶惶,如惊弓之鸟!且城中粮草,看似充足,然流民涌入,兵卒损耗日增,能支几时?待粮尽援绝,军心溃散,右北平便是第二个蓟城,玉石俱焚!大公子!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为满城军民性命计,为袁氏血脉存续计,此时……唯有……唯有……” 他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吐出那石破天惊的两个字:“……归降!”
“住口!”袁谭如同被毒蝎蛰中,猛地跳了起来,脸色瞬间由青转红,再由红转紫,额上青筋暴跳如蚯蚓,“辛毗!老匹夫!你竟敢……竟敢劝我降罗?!” 巨大的屈辱感淹没了他,父亲和弟弟的惨死、基业的崩塌、罗军的逼迫,种种绝望交织,此刻被辛毗这“归降”二字彻底点燃,化为焚毁理智的狂怒!他“噌”地拔出腰间佩剑,雪亮的剑锋直指辛毗,浑身都在剧烈颤抖,“你……你与那徐庶有何勾结?定是你这反复无常的老贼,坏了父亲基业!今日还敢乱我军心!我……我杀了你!”
“大公子不可!”苏由等将领惊骇失色,失声劝阻。
郭图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与快意,他非但不劝,反而火上浇油,尖声道:“大公子明察!辛毗自恃才高,目无尊上!今国难当头,不思报效,反而妖言惑众,动摇根本,其心可诛!此等逆贼不除,军心如何安定?右北平如何固守?”
“杀了他!”袁谭脑中最后一丝理智的弦彻底崩断,被郭图的言语彻底点燃了暴虐的杀意。他双目赤红,如同疯魔,手中长剑带着歇斯底里的狂吼,不顾一切地朝着辛毗心窝猛刺过去!
“主公——!”辛毗发出一声凄厉悲怆的长啸,不闪不避,苍老浑浊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无尽的失望、痛心和对这片土地最后的悲悯。那柄曾属于他效忠多年的袁氏的剑,冰冷地、决绝地穿透了他枯瘦的胸膛!
鲜血,如同残阳般凄艳,瞬间染红了辛毗破旧的衣袍,也溅上了袁谭扭曲狰狞的脸庞。辛毗身体晃了晃,带着那柄贯穿身体的剑,重重地仰面栽倒在冰冷的地砖上,双目圆睁,死不瞑目地望向那绘着藻井的、象征着袁氏昔日荣光的屋顶。
整个大厅死一般寂静。只有袁谭粗重如牛的喘息和剑尖滴落血珠的“嗒…嗒…”声。浓重的血腥气弥漫开来。苏由等人面如死灰,眼中充满了震惊、恐惧和深深的绝望。郭图低着头,嘴角却难以抑制地微微勾起一丝阴冷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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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袁氏星火[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