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战将官声嘶力竭,然而,西角楼的大火不仅牵制了大量兵力救火,更严重扰乱了城防体系。浓烟遮蔽了视线,火焰烤炙着守军的意志。当魏延带着一身的血污和数处伤口,如同地狱魔神般第一个悍然跃上城头时,袁军西墙的防线,终于出现了致命的缺口!
“魏延在此!挡我者死!” 魏延的咆哮压过了所有的厮杀声。他刀光如匹练,瞬间劈翻两个试图围上来的袁军什长,牢牢在城头站稳了脚跟!这个缺口如同堤坝上的蚁穴,迅速扩大。紧随其后的罗军精锐死士狂吼着涌上城头,与袁军展开了惨烈的白刃战。城头的抵抗,开始崩溃。
魏延浴血搏杀,锐利的目光扫过混乱的战场,瞬间锁定了不远处在亲兵簇拥下、正声嘶力竭试图组织反击的袁军督战将旗!那面绣着“袁”字的大旗,在火光中异常刺眼。
“斩将夺旗!” 魏延眼中凶光暴射,他猛地踢开一个挡路的袁兵,如同一头锁定猎物的狂豹,不顾四周刺来的刀枪,朝着那面大旗发起了决死的冲锋!刀光如雷霆炸裂,挡在旗前的亲兵如同草芥般倒下。那掌旗的袁军骁将,只觉一股腥风扑面,下一刻,视野便被一道雪亮的刀光彻底吞噬!
“嚓!”刀锋过处,旗杆应声而断!那面象征袁尚权威、凝聚着守军最后一点士气的“袁”字大旗,在无数道惊骇绝望的目光注视下,颓然倒下,沉重地砸落在血泊和尸体之中!
“袁旗倒了!城破了!” 城上城下,罗军爆发出海啸般的欢呼,士气瞬间攀至顶点!而残余的袁军,看到那面旗帜的倒下,最后一点抵抗意志终于彻底崩溃,如同雪崩般开始溃逃。
当魏延斩将夺旗,西城防线彻底瓦解的喧嚣声浪席卷而来时,袁尚已独自一人,走进了父亲那弥漫着死亡气息的寝殿。
殿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长明灯在角落幽幽燃烧,映照着袁绍那张枯槁如鬼的脸。他不知何时已停止了咳嗽,静静地躺在那里,胸膛再无起伏。袁尚走到榻前,缓缓跪下,轻轻握起父亲那只已经完全冰冷僵硬的手,将脸颊贴了上去。没有眼泪,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一种奇异的平静。
“父亲,孩儿无能……未能守住……” 他低声呢喃,像是在诉说,又像是在告别。
殿外,喊杀声、哭嚎声、建筑燃烧的爆裂声越来越近,如同潮水般涌向这座象征着袁氏最后尊严的府邸。火光透过窗棂,将殿内映照得一片血红。
袁尚缓缓起身,走到殿角的青铜灯树旁。他端起一盏摇曳的长明灯,灯油滚烫。他的动作缓慢而坚定,眼神空洞,却又燃烧着一种毁灭一切的火焰。他走到一根支撑着大殿穹顶的巨大朱红立柱旁,这柱子历经数代,承载着袁氏的无上荣光。
他凝视着那光滑的、在火光中仿佛流淌着鲜血的漆面,然后,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油灯,狠狠掼在了柱子上!
“哗啦!” 灯盏碎裂,滚烫的灯油泼溅在干燥的木质立柱上,遇火即燃!一点火星瞬间爆开,贪婪地舔舐着油料和古老的漆木,火苗“腾”地窜起,迅速向上蔓延,发出“噼啪”的欢快爆响!
袁尚站在升腾的火焰前,热浪扑面,将他苍白的脸映得一片赤红。他张开双臂,如同拥抱这毁灭的烈焰,脸上露出一种解脱般的、近乎神圣的微笑。火焰越烧越旺,吞噬着华丽的帷幔,攀上雕梁画栋,整个寝殿,即将化为袁氏父子最后的、壮烈的火葬场!
与此同时,在已成一片混乱废墟的西城战场。
黄忠在亲兵护卫下,终于踏上了被鲜血浸透的蓟城城头。脚下是粘稠的血浆和破碎的兵甲,空气中充斥着令人作呕的气味。魏延提着滴血的环首刀大步迎来,脸上是狂放的笑意和未褪尽的杀意:“将军!西城已破!袁尚那小儿……”
他的话被城中骤然升起的、一道巨大而明亮的火柱打断!那火焰冲天而起,位置赫然是城中心的袁府!其势之猛,远非西角楼之火可比,瞬间映红了半边夜空!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上了黄忠和魏延的心头。
“那是……” 魏延脸上的笑容僵住。
黄忠沧桑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冲天的烈焰,他看到了那火焰中升腾的、属于一个时代最后也是最悲壮的倔强。他缓缓摘下宝雕弓,从箭囊中抽出一支普通的羽箭。没有言语,他引弓如满月,弓弦在火光映照下绷紧如刀锋。他的目标,是城楼最高处,那面虽然残破却依旧悬挂着的、象征着幽州牧守权的巨大铜质匾额——“幽州牧 袁”。
弓弦震动!
“嘣——!”箭矢离弦,带着刺耳的破空尖啸,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如同死神的叹息,精准无比地射中了匾额中央那巨大的“袁”字!
“铛——!!!”一声震耳欲聋、令人心悸的金铁交鸣巨响,在火光冲天的蓟城上空轰然炸开!那沉重的铜匾在巨力冲击下剧烈晃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最终轰然坠落,重重砸在下方早已狼藉不堪的城楼废墟之上,溅起大片的烟尘和火星。
这一声巨响,仿佛为这场惨烈而复杂的蓟城之战,也为曾经显赫一时的四世三公袁氏在河北的统治,敲响了最后的丧钟。火焰在城中蔓延,吞噬着昔日的繁华,也焚尽了一个旧时代的残梦。
黄忠收弓,望着那熊熊燃烧的袁府和坠落的铜匾,眼神复杂,有胜利的沉凝,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脚下的蓟城,在血与火中呻吟、崩塌,新的秩序,将在灰烬与废墟之上,艰难地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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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袁绍之死[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