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足矣!掩护强弩,亦可从各部抽调集中!”
陈宫捻须思索,目光在桃庄与鹰愁涧之间来回扫视,忽然眼中精光一闪:“好!此二计并行,虚实相生,正可令袁军首尾难顾!张绣奇袭桃庄,无论成否,皆为疑兵,吸引涿郡及颜良注意!文远、伯平强渡拒马河抢占鹰愁涧,则是致命杀招!一旦鹰愁涧得手,涿郡便如瓮中之鳖!袁军若救鹰愁涧,则涿郡空虚;若固守涿郡,则后路被断,粮道危殆!逢纪、郭图之辈,必生龃龉,军心自乱!”
张任一直凝神倾听,此刻也补充道:“为策应两路奇兵,我主力大军需在涿郡正面,大张旗鼓,佯作强攻之势!多设营寨,广布旌旗,白日擂鼓呐喊,入夜多点火把!更可遣小股精锐,轮番袭扰其各处营垒,使其疲于奔命,无暇他顾!此正面佯攻之任,末将愿与儁乂(张绣)共担之!”
张绣闻言,抱拳道:“正合我意!定让袁军以为我主力尽在城南!”
厅内烛火摇曳,将众人或凝重、或兴奋、或决绝的面容映照得忽明忽暗。炭火发出噼啪的轻响,空气中弥漫着铁锈、汗水和冰雪的气息。徐庶立于沙盘前,目光如深潭之水,缓缓扫过每一位同僚的面庞,将他们的战意、忧虑、决断尽收眼底。
他并未立刻决断,而是再次俯身,手指沿着沙盘上预设的行军路线——张绣奔袭桃庄的芦苇雪径,张辽高顺强渡拒马河的冰面与鹰愁涧的陡峭崖壁,以及张任张绣在涿郡城南展开的佯攻战场——细细描摹,仿佛在触摸着即将流淌的鲜血与燃烧的战火。
“文伟将军,”徐庶终于开口,目光落在张绣身上,声音沉凝如铁,“奔袭桃庄,贵在神速隐秘。予你玄甲精骑两千,幽州善走山地之悍卒一千,皆配双马!引火油罐、硫磺焰硝务必充足!今夜子时,趁风雪最烈,自居庸关东侧小径潜出!记住,你的目标只有一个——焚粮!得手即走,绝不可恋战!若遇强敌阻拦,不可硬撼,立刻循原路或督亢泽冰面撤回!我要你与这两千健儿,活着回来!”
张绣眼中爆发出慑人的光芒,抱拳铿然道:“末将领命!定不负军师所托!若焚不得桃庄粮草,张绣提头来见!”
徐庶微微颔首,目光转向张辽与高顺,眼神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文远,伯平!拒马河天险,鹰愁涧绝地,此去……九死一生!八千将士性命,冀州此战胜负关键,尽系于二位将军一身!予你二人陷阵营全部,并文远本部精锐步卒六千!
集中所有舟楫、浮桥材料!刘晔先生所部工匠及强弩营,全数听你二人调遣!务必于明日寅时之前,将鹰愁涧牢牢握在手中!记住,抢占鹰愁涧后,立刻依山势构筑防御工事!你二人要做的,是钉在那里!像一颗烧红的钉子,死死楔进袁军的骨缝里!吸引他们的怒火,撕裂他们的阵型!为大军最终破城,撕开血口!可能做到?”
张辽与高顺对视一眼,同时踏前一步,甲胄铿锵!张辽声音沉雄如雷:“人在涧在!”高顺则言简意赅,字字如铁:“有死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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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徐庶眼中厉色一闪,随即看向张任,“伯岐将军!正面佯攻,看似无险,实则为两路奇兵之屏障!予你本部兵马一万五千,并儁乂将军麾下铁骑五千!多备旌旗鼓角,白日虚张声势,入夜则多遣小股精锐,轮番袭扰!务必将袁军主力牢牢吸引在涿郡城南!使其无暇他顾!此任,关乎全局,不得有失!”
张任面容冷峻如冰,抱拳应诺:“末将领命!定让袁军以为我十万大军尽在城下!”
徐庶最后目光扫过陈宫与刘晔:“公台先生,子扬先生!坐镇中军,总揽全局,协调粮秣器械转运,监控各方军情!尤其要密切关注范阳方向颜良文丑主力动向!若有异动,即刻飞报!此战胜负,后方支撑,亦系于二位先生!”
“元直放心!”陈宫与刘晔肃然应道。
部署已定,厅内陷入短暂的沉寂。唯有窗外呼啸的风雪声,如同战鼓擂响,敲在每个人的心头。那肃杀的气氛几乎凝成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每个人都知道,这看似分进合击的妙棋,实则步步惊心。张绣的孤军深入,张辽高顺的绝地求生,张任的独当一面,任何一环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诸公!”徐庶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沉寂,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袁绍遣颜良文丑,以为虎狼之师可保涿郡无虞!逢纪郭图,自诩智计,以为看透我军动向!然,他们算不到我军新胜之锐气,算不到诸公同心戮力之决心,更算不到……”他手指猛地戳在沙盘上代表鹰愁涧的险要标记,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算不到我冀州将士,敢以身为饵,置之死地!此战,非为夺一城一地,乃为斩断袁氏最后脊梁!破涿郡,擒颜文,则幽州门户洞开,蓟城指日可下!望诸公,同心协力,克竟全功!”
“愿随军师,破敌建功!”众将齐声怒吼,声浪激荡,仿佛要将这议事厅的屋顶掀翻!张辽、高顺、张任、张绣,眼中无不燃烧着炽热的战意与必死的决心!
“各自准备!”徐庶大手一挥,斩钉截铁,“依计行事!今夜子时,桃庄火起之时,便是全军动兵之刻!明日此时,我要看到鹰愁涧上,插满我冀州战旗!”
“遵命!”众将轰然应诺,甲胄铿锵,带着凛冽的杀气,迅速转身,大步流星地冲出议事厅,投入门外那风雪怒号、杀机四伏的战场。
厅内,只剩下徐庶、陈宫、刘晔三人。炭火依旧噼啪作响,映照着徐庶清瘦却异常挺拔的身影。他走到窗边,推开一道缝隙。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雪粒猛地灌入,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他极目远眺,风雪弥漫的夜色中,涿郡方向只有一片混沌的黑暗。但他仿佛能看到,那黑暗之下,袁军森严的营垒,颜良文丑骄横的面容,逢纪郭图算计的眼神。
“元直,”陈宫走到他身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此计……是否太过行险?文远伯平八千精锐,若陷于鹰愁涧……”
徐庶没有回头,目光依旧穿透风雪,投向未知的黑暗,声音低沉而坚定:“公台,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袁绍以颜良文丑为倚仗,欲以力压人。我若按部就班,正中其下怀。唯有用险,以奇胜正,方可破局!文远、伯平,皆世之虎贲,陷阵营更是百战精锐!我信他们,能在那绝地之中,杀出一条血路,为我大军赢得胜机!”
他缓缓关上窗户,隔绝了外面的风雪与黑暗,转身看向巨大的沙盘。那代表着张辽高顺的赤色小旗,已被他亲手,稳稳地插在了拒马河北岸,那形如鹰喙般险峻的“鹰愁涧”之上!
“传令后军!”徐庶的声音带着金铁之音,“将存酒全部启封!待明日捷报传来,我要用袁绍的粮草,用颜良文丑的血,温酒与诸将共饮!”
风雪,在居庸关的断壁残垣间呜咽盘旋,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更加惨烈的厮杀,奏响悲怆而激昂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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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涿郡棋局[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