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纸马魂
秦淮河的夜雾,浸着纸钱灰烬,扎彩匠枯指,拂过惨白纸马。
狼毫蘸着尸油,在鞍上写下“王硕”二字,那是三年前,战死广陵的乞活军校尉。
当他划燃硫磺火石,点燃纸马时,火焰竟泛出幽蓝。
灰烬盘旋上升,凝成半透明人影。
“吾儿!”老妪扑向幻影,指尖却穿过虚体。
纸马所化的王硕喉骨碎裂,断臂处,滴落虚无之血,在青石板烙出“邗”字。
霎时千盏引魂灯,顺流而下,每盏灯纸都显影一名,阵亡将士的死状。
被战马踏碎胸骨的少年,悬吊城楼的剥皮信使,深陷沼泽只余枯手向上的弓兵…
“收汝魂灵,归葬故土!”八万流民的吼声,震落檐上霜。
纸灯阵列,突然聚成巨幅地图,长江以南疆域,被磷火勾勒。
建康城的位置,赫然是一具棺椁!
朱雀桁望楼,庾翼的七星磁面,在磷光中灼痛。
他看清每盏灯芯,都裹着磁粉,正干扰水师罗盘。
“妖术惑众!”他挽起浸油强弓,箭镞裹着硝石,射向灯阵。
火焰触之爆燃,但诡异的是,青焰遇水更盛,落水灯盏,竟浮出更多血字。
一条小舟,突然从火海穿出,船头立着九名,脸覆白纸面具的信使。
扬手撒出,漫天纸钱,钱孔中钻出尸蟞,见肉即钻!
“放箭!”庾翼怒吼,箭雨穿透纸人躯体,内藏的磷粉,喷溅如星雨。
副将突然惨叫,他盔甲缝隙,爬进数十尸蟞,正啃噬锁骨下的“郗”字刺青。
“阴驿飞鸢,血债血偿。”为首纸人腹腔,传出机械合音。
随後九具躯壳,同时自燃,火焰在河面拼出,六个幽蓝大字: “宁战死 不南逃”
第二幕:墨刑书
琅琊王氏祠堂,烛影摇红,王谧跪在祖先牌位前,颤抖着展开一卷,泛黄族谱。
昨夜它突然渗出鲜血,显现出所有,阵亡族人的名字。
当他蘸水擦拭“王蒙”,战死襄阳的叔父名字时,血渍竟重新组合成小字。
“太宁二年腊月初七,尔以流民充胡俘,斩首三百级冒军功”
“污蔑!”王谧挥刀砍向族谱。刀刃过处,纸页无损,反浮起更多血字。
“割战死者耳,充洛阳贵人求田赏; 私售军粮与慕容恪,金藏佛肚”
族谱突然自动翻页,停在空白处,沁出新血: “今日子时,还债”
子夜更鼓响起时,祠堂地砖,渗出黑红粘液。
王谧惊觉,那是以阵亡者血液混合磁粉,特制的“孽债墨”!
墨迹如活蛇游走,聚成三百个无耳人形,将他包围。
他挥剑狂砍,墨人散而复聚,最终将他压跪在地。
“以血洗牍,以命销账。”崔白砚的腹语,从梁上传来。
王谧怀中族谱,突然飞向墨池,血字名字如蝌蚪游入墨中。
当墨浪吞没他口鼻时,最后浮现的是,他七岁弑弟夺嫡的真相。
同样染血的族谱,在七十四家士族府邸,同时显灵。
尚书仆射王珣,持剑劈砍族谱上,亡父王洽的名字。
血渍却溅成,“永嘉五年,烹妾待客”八字。
他癫狂冲入街市,见纸钱就砍,最终被流民,用秤炮砸碎头颅。
秤杆刻着“米一石,命三条”。
 
第186章 纸人劫[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