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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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东西没再说话,只是把烟锅在鞋底磕了磕,火星落在地上,烫出个小小的黑印,像颗星星掉在了地上,很快就灭了,归于沉寂。
黎杏花望着远处的山影,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明天卯时的事,要穿那双轻便的布鞋,鞋底软,爬梯子不硌脚,舒服;要带个窝头当早饭,是早上刚蒸的,热乎着呢,能填饱肚子;还要记得把那块靛蓝布包熨平些,别把石子磨坏了,那可是宝贝,是知识的载体。
夜色渐浓,山的轮廓越来越模糊,像被墨汁晕染了,深沉而神秘,可在她心里,那些山的样子却越来越清晰,连“鹰嘴石”的纹路、水库的波光、松坡的风声,都刻在了脑子里,像幅永远不会褪色的画,鲜亮而生动,指引着她走向新的认知,新的生活,充满了希望与力量。
在那被当地人称作“杀人坳”的小世界里,简洛于酷热难耐的午后,将应主任——人称“酒王”的应吴楚,喊到了高耸入云的油房山顶。
彼时日光正烈,像团烧红的烙铁悬在头顶,柏油路面被晒得发软,踩上去能留下浅浅的脚印,抬脚时带着丝黏连的滞涩。
空气里弥漫着草木被烤焦的气息,混着远处油坊飘来的菜籽油香,连风都带着股灼人的热浪,吹在脸上像贴了片发烫的粗麻纸,仿佛要将世间万物都灼烧殆尽。
简洛背靠在油坊的青石墙上,那石头被晒得滚烫,隔着粗布褂子都能感受到热度。
他指尖夹着片柳叶,在掌心反复摩挲,柳叶的边缘被晒得发脆,轻轻一碰就掉下细碎的绿末。
“应主任可知,这山顶的风,比山脚快三分?”他忽然开口,声音被热风揉得有些沙哑,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
应吴楚拎着的酒葫芦晃了晃,酒液撞击葫芦壁的声响在寂静的山顶格外清晰,像串被打翻的玉珠。
“风快风慢,与咱喝酒何干?”他咧嘴笑,露出两排被酒渍染黄的牙,葫芦口的木塞被热气蒸得发胀,拔开时发出“啵”的轻响,一股浓烈的酒香瞬间散开,与热风纠缠在一起。
可简洛呢,却只道出了一句人人皆耳熟能详的话语:“风快,则气散;风缓,则气聚。”
这看似寻常的举动,实则宛如在神秘世界那宏大的舞台之上,奏响了一段奇异而引人入胜的旋律,瞬间打破了周遭的平静。
应吴楚举着葫芦的手顿在半空,酒液在葫芦口晃出小小的涟漪,他忽然想起去年自家酒坊的酒总酿不出醇厚味,后来才发现是烟囱改高了三寸,挡了南风,此刻被简洛一点,竟如醍醐灌顶。
远处“”大世界的气流仿佛都被这话语惊动,天边的云絮忽然变了方向,像被无形的手拨动的纱。
再说回老农会大院子汪家大房的瓦顶上。
青瓦被晒得发烫,黎杏花的布鞋底薄,能清晰感受到瓦面的纹路,那些凹凸不平的瓦垄像条蜿蜒的小路,从屋檐一直延伸到屋脊。
“这是你自己角度有点偏差,姿势没摆到位,是你看走眼了,自己吓自己!”邱癫子满脸温和,声音里带着十二分的耐心,像哄孩子似的安抚黎杏花,他的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投在瓦上像条歪歪扭扭的蛇。
“哪能一口吃成个胖子?做一次就想把事情办好,你以为是公鸡下蛋呀——那么快!重来重来!”他的话语如同山间缓缓流淌的清泉,虽轻柔,却有着安抚人心的奇妙力量,瓦垄间的热浪仿佛都被这声音冲淡了几分,黎杏花紧绷的肩膀不自觉地松了松。
在这囋言子盛行的乡村,与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打交道,可是一门极为高深的学问。
你若说话太过文绉绉、太过文明,人家往往连正眼都懒得瞧你,仿佛你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异类”。
邱癫子深谙此道,他讲“龙脉”会说成“山的筋”,讲“气场”会比作“风的味道”,三言两语便将黎杏花的紧张化解了大半。
黎杏花想起村东头的教书先生,总爱说“之乎者也”,结果连小孩都不爱听他讲故事,此刻才明白,能把深道理说浅,才是真本事。
黎杏花接连尝试了几次,每一次都被邱癫子指出细节上的偏差。
第一次是肩头倾斜了半寸,邱癫子让她想象左肩压着桶水,右肩扛着捆柴,瞬间就把肩膀摆正了。
第二次是视线偏离了山尖,他捡起根茅草茎,竖在她眼前当标尺,让她盯着草尖与山尖重合。
第三次是呼吸太急,他让她跟着自己念“吸如挑水上山,呼如放闸下山”,气息果然匀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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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日出不等人[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