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纹路:“这是不是和我家晒谷场的裂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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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裂纹是去年暴雨冲的,五爸用石灰补了,说像条龙,“五爸说那是‘地龙翻身,得顺着裂纹的方向挖排水沟,不然场里存水。”
“正是!”邱癫子眼睛一亮,用手指在瓦面上画了个圈,圈里又画了几道放射线,“天地是个大窑,人是窑里的坯,得知道自己的纹路往哪儿走。”
您这“红花白果”,红是火气,白是金气,火炼金,才能成器。
就像这瓦,烧的时候得有火气,冷却的时候得有金气,也就是寒气,才能又硬又韧。”
他说起这些时,眉飞色舞,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像雨后的山涧,水流过石头,露出底下的光滑。
瓦面在脚下微微发颤,是山风从沟里钻上来了,带着股松脂的香味。
邱癫子起身时顺手扶了黎杏花一把,这一扶却让他“咦”了声——她的胳膊肘往外拐的角度,竟和《蜂花柬》里说的“外旋护心”暗合,不多不少,正好三十度。
“您平时是不是爱把胳膊往腰后别?”他问,目光落在她腰间——那里系着条蓝布围裙,打了个利落的结,是山里女人常用的“活结”,好解也好系。
黎杏花愣了愣:“是啊,挑水时省力。”
她挑水用的是尖底桶,重心稳,走山路时胳膊得往后别着,才能平衡,“我家男人守田说,这叫‘借力,就像打夯时,得先把夯抬起来,再往下砸,才省劲。”
“那不是省力,是气在护着‘丹田,”邱癫子蹲下身,捡起片碎瓦,瓦的凸面朝上,凹面朝下,“您看这瓦,凸面朝上才能挡雨,人的气也一样,得有个顺势的弧度。”
他用碎瓦在瓦面上画了道弧线,“就像您刚才要掐我那下,劲儿是直的,就容易伤着自己,得像这样,转个弯——您种过豆角吧?藤蔓得绕着架子长,直着长就爬不高。”
他话没说完,黎杏花忽然笑了:“你这癫子,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她的笑声让瓦上的露水震得滚下来,落在邱癫子的草帽上,打湿了“风水”两个字。
那草帽是麦秆编的,编得密,水渗得慢,邱癫子说这是“疏水”,和人体的汗毛孔一个道理,得透气。
邱癫子也笑,从草帽里摸出个指南针,底盘刻着八卦,指针是用磁石磨的,亮晶晶的。
“咱不唱虚的,您看这指针,不管咋转,总有头指北。”
人也一样,不管学啥,得有个准头。”
他把指南针递过去,“您试试站在瓦垄上,让指针正对心口,站稳了,就像船在水里,得知道船头朝哪儿。”
黎杏花依言站好,忽然觉得脚下稳了许多——原来她一直踩着瓦沟,那里低洼,容易打滑,此刻站在瓦脊上,视野豁然开朗,连远处龙王镇的烟囱都看得清,烟柱直挺挺的,像支笔在蓝天上写字。
“这就叫‘立脊,”邱癫子在她身后说,“房子有脊才结实,人有脊才立得住。”
您摸摸自己的后背,那脊椎骨就是人的脊,得挺直了,气才能顺。”
风里忽然飘来股焦糊味,是山下的农户在烧荒,准备种秋菜。
邱癫子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刚过树梢,说:“时候不早了,咱得练练‘上水步,这可是保命的本事。”
山里下雨,坡陡路滑,就得靠这步子。”
他先示范,脚尖踩着瓦脊的凸棱,一步一顿,像只走钢丝的山羊,膝盖微微弯曲,重心放低,“您看,脚外侧用力,膝盖微屈,就像给庄稼培土时的架势,稳当。”
培土的时候,不能直着往下压,得斜着推,土才不会塌。”
黎杏花学着走,刚迈两步就晃了晃,瓦在脚下发出“咯吱”的轻响,像老骨头在响。
邱癫子在旁边喊:“吸气!气沉丹田,就像挑满水时那样,肚子里得有点劲儿!”
她深吸一口气,果然稳了些,那口气顺着喉咙下去,像股暖流淌到肚子里,再从脚底冒出来,踩着瓦不打滑了。
瓦在脚下发出“咯吱”的轻响,像老伙计在搭话,告诉她哪儿稳,哪儿要小心。
“对喽!”邱癫子拍手,“这就叫‘人体如器,关节是轴,筋络是绳,得知道哪个地方该紧,哪个地方该松。”
您看那辘轳井,轴要是歪了,再壮的汉子也摇不动;轴要是太干,转起来就费劲,得抹点油——人也一样,得活动,得顺气,不然就僵了。”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布偶,是用玉米皮扎的,关节处能活动,胳膊腿都能转圈,“您看这胳膊,能转三圈,人也一样,别把自己当块死木头,得活泛。”
黎杏花接过布偶,手指捏着它的胳膊转了转:“像不像戏台上的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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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百谷图[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