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铜色的光,那是常年劳作晒出的健康色泽,轻轻覆在那八片碎瓦之上,掌心的温度透过粗糙的瓦面渗进去,像是在传递某种古老的契约,用体温唤醒瓦中的灵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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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嘴唇微颤,低声喃喃:“瓦碎瓦全,人去人还,好去好来,碎碎平安!”
这十六个字,每个字都像是带着重量,从齿间滚落,砸在空气里发出细微的震颤。
随着这念诵,空气中仿若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涌动,肉眼难以察觉的波动弥漫开来,像水面的涟漪圈圈扩散,拂过晒场上的图纸,吹动了边角的褶皱。
那碎瓦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边缘的裂痕处闪烁出一丝微弱的光,青灰色的瓦面泛起温润的光泽,如同被晨露浸润过的古玉。
光影在瓦上流转,隐约能看到细碎的光斑在跳跃,像是无数微小的星辰在其中沉浮,又像是有细小的河流在瓦面流淌。
只见他翻过手,手腕轻旋,掌心向上摊开,这个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
原本破碎的小青瓦,竟奇迹般完好如初,光滑的表面折射着奇异的午后阳光,那光芒中,隐隐有一些模糊的影子在闪烁——像是有人影在瓦上游走,扛着锄头,牵着牛;有山峦在瓦上起伏,云雾缭绕,溪水潺潺,似乎从未经历过破碎。
瓦边的弧度圆润如初,连烧制时自然形成的细小砂眼都清晰可见,那是父亲当年特意留下的记号,用来区分自家瓦与别家瓦的标志。
仿佛刚才的碎裂只是一场幻觉,唯有空气中残留的微尘还在证明那瞬间的震荡,在光柱里缓缓飘落。
“还我瓦来!”哥已行至楼下十丈外的瓦堆旁,那堆瓦是去年翻新屋顶时余下的,码得不算整齐,青灰色的瓦片中夹杂着几片泛红的残瓦,像是被岁月染了色,那是窑变时自然形成的,更为难得。
他在那杂乱的瓦片中仔细翻找,双手在瓦砾间穿梭,指甲缝里很快塞满了灰黑色的瓦屑,那是陶土经过高温烧制后的粉末,带着淡淡的土腥味。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跟着他的动作扭曲起来,阳光透过瓦砾的缝隙投下歪斜的光影,在地面上织成一张破碎的网,网住了几只惊慌逃窜的蚂蚁。
终于寻出一片最为合意的小青瓦,瓦面平整,边缘齐整,像是刚从窑里取出一般,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窑火气。
就在他握住瓦片的瞬间,一阵阴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土打着旋儿掠过瓦堆,瓦堆里发出几声奇怪的声响,像是有人在低声呜咽,又像是瓦片相互摩擦的细语,若有若无地缠绕在耳边,让人头皮微微发麻。
他拿起那两张废纸,正是午后从父亲桌上抽走的那两张,纸边还留着被风吹过的褶皱,上面印着淡淡的墨痕,是父亲画图时不小心蹭上的。
他一丝不苟地擦拭着瓦片上的灰尘,动作缓慢而专注,像是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
拇指的指腹在瓦面上来回摩挲,将每一粒尘埃都拭去,露出瓦下温润的青光,那青光里仿佛有流动的光韵,随着擦拭的动作缓缓游走。
可擦拭的过程中,纸张上似乎隐隐浮现出一些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在纸上洇出不规则的形状,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阳光折射造成的错觉,只留下纸张纤维被浸润过的细微褶皱。
擦拭干净后,他没有任何预告,左腕猛地一抖,肌肉贲张间带着一股强劲的力道,青筋在皮肤下突突跳动。
那片一斤二两重的亮瓦,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朝着父亲所在的三楼飞去。
亮瓦在空中划过一道奇异的弧线,周围的光线似乎都被它吸引,变得扭曲起来,形成一道淡淡的光轨,像是流星划过夜空时留下的尾迹。
空气中传来几声尖锐的呼啸,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划破,又像是瓦片在与风相搏,发出低沉的嗡鸣,那声音里带着金属般的质感,穿透力极强。
父亲仍沉浸在图纸的世界里,笔尖在纸上勾勒出水库的堤坝轮廓,线条流畅而坚定,每一笔都精准无误,那是他无数次实地勘测后胸有成竹的落笔。
他未抬头,也未伸手,仿佛早已预知瓦片的轨迹。
手中铅笔轻轻一抬,笔尖竟稳稳托住飞来的瓦片,那支削得尖尖的铅笔看似脆弱,笔杆是用当地特产的毛竹制成,却如钢柱般坚挺。
瓦片在笔尖上旋转两圈,发出轻微的嗡嗡声,这声音里似乎夹杂着一些奇怪的音符,像是某种古老的歌谣片段,在空气中震荡出细微的波纹。
随后轻巧一滑,稳稳压在图纸上,仿佛它本就该在那儿,与图纸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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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十六个字[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