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叹口气,声音里带着点脆生生的不耐,目光却留意着闻素窈的反应。
这话既是真心抱怨,也是想听听这位淑妃娘娘怎么看。
瑶夫人协理六宫后,各司衙门似乎都有些微妙的变化,但也不曾有此等事发生。冬日里难熬,各项皆缺不得,窥一线而观全局,她可不想在这种小事上也被轻慢怠慢,平白落了下乘。
闻素窈闻言,细长的柳叶眉几不可察地动了动。她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盏,轻轻撇了撇浮沫,声音温和依旧,却带着一丝思量。
“尚服局做事,向来是按着规矩和先后次序来。妹妹位分尊贵,他们断不敢故意拖延,许是……近来各宫秋冬季的份例都压在一处,人手调配不及也是有的。”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刘言宜带着一丝不忿的脸上,话锋一转,带着点过来人的宽慰。
“不过,一双合脚的鞋确是紧要。妹妹若实在等得心焦,不妨让身边得力的人再去催问一二,点明了是急用,想来他们自会掂量轻重。玉乐前些日子也闹着要新鞋,催了两回,昨儿个倒是送来了。”
刘言宜听着,心里那点郁气稍稍散了。
闻素窈的态度很明确,尚服局拖延虽烦,但以她琼贵嫔的身份,派个得力的人去点明“急用”,对方不敢不重视。
“姐姐说的是。”
她眉头舒展了些,露出明媚的笑容。
“回头就让秀桂去问问。咱们份例内的东西,没道理让他们拖着。”
话题自然转到了孩子身上,刘言宜关心地问起玉乐和玉晓的近况。
闻素窈温和地一一回应,说到玉乐开始跟着奶娘认些简单的字,玉晓夜里睡得安稳,白胖可爱。
“真好。”
刘言宜也顺势提起了行律和行瑀。
“行律那孩子,还是老样子,整日里不是读书就是观星,性子温吞得紧,倒是省心。行瑀就皮实多了,最近迷上了拆装他伴读带来的小机关盒子,屋子里堆满了木头屑。”
她说起儿子,语气里带着亲昵的无奈和骄傲。
“前儿还缠着他父皇,问少府底下匠作坊的事呢,也不知听没听懂。”
闻素窈笑了笑,思绪却不自觉飘远。 帝王家的孩子,天然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资源与环境。
行瑀小小年纪,便有机会接触匠作之事,假以时日,说不定真能在这一道有所建树。
说起来,若非自己承了闻家的门楣,凭父亲的能力,官居从七品已是极限,倒远不及眼前人的父兄。
“孩子们各有天性。行律温雅好学,行瑀动手明理,都是极好的。玉乐也安静,玉晓如今还看不出,只盼她们姐妹俩平安喜乐便好。”
提到孩子,殿内气氛更显温馨融洽。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宫里的闲话,比如哪处秋花开得好,珍兽苑新添的小鹿如何。
殿外的光影渐渐拉长,染上些许暮色。内室隐隐传来玉晓细弱的哭声,想是睡醒了要吃奶。
“瞧,这孩子醒了。”
闻素窈起身,轻声道。
“妹妹再坐会儿,我去看看。”
刘言宜也是个明白人,立刻扶着秀儿的手站起身,笑道。
“哎呀,瞧我,一聊起来就忘了时辰,扰了玉晓的好觉。姐姐快去看看孩子吧,我也该回去了,行律行瑀那边也该下学了。”
闻素窈也不多挽留,亲自起身相送,语气依旧温和。
“妹妹哪里话,你能来坐坐,我高兴还来不及。路上慢些,改日再叙。”
刘言宜由秀儿帮着系上那件石青缎织金立蟒斗篷,向闻素窈道了别,步履轻快地走出嘉衍殿。
来时心头那点因尚服局而起的阴霾,经过这番闲谈和闻素窈那不动声色的点拨,已然消散了大半。
肩舆稳稳地起驾,刘言宜坐在其中,目光透过帏幔的缝隙,望着外头渐浓的暮色,心中有了主意。
“秀桂!”
秀桂的声音很快在肩舆外响起。
“奴婢在呢。”
“去尚服局。”
刘言宜放缓了语气。
“问问本嫔那双缀珍珠的厚底宫鞋,到底还要等到几时?告诉他们——”
她顿了顿,字字清晰。
“入了冬,本嫔每日往来皇子所、各宫请安,全指着这双合脚暖和的鞋。若是误了本嫔的事,或是冻着了脚,这责任,本嫔倒要问问尚服局哪位大人担得起?”
这话说得虽有些拿腔拿调,但态度明确。她就是要尚服局知道,这事虽小,但关乎她的舒适和体面,不能不重视。况且,她本就是皇子之母,身份尊贵,尚服局那些人再浑,也得掂量掂量。
秀桂听得心领神会,娘娘这是动了真格,要她拿出气势去催逼了,忙躬身应道。
“是!奴婢明白,这就去尚服局,定将娘娘的话一字不落地带到!”
她知晓此事紧要,不敢怠慢,立刻转身,脚步匆匆地去了。
刘言宜听着秀桂离开的脚步声,缓缓靠向肩舆的背垫,唇角露出一抹微笑。 她素来知道如何拿捏分寸,看似娇弱可人,实则内心自有成算。
皇后娘娘抬举她晋位,未必没有让她在宫中制衡之意。她自当将这份心意用在刀刃上,为皇后分忧,也为自己争取该得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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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 推诿新鞋,秋日拜访[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