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他往前一步,巨大的影子笼罩了书桌。
研墨!
他抓起那块像黑石头一样的松烟墨锭,把尖头狠狠杵进干得像石块一样的砚心。
“嘎吱——!”
刺耳的摩擦声撕破了寂静,墨屑飞扬,李承影的手却极稳,带着一股子狠劲儿。
磨好墨后,他又抬手取下笔架上蒙着点灰尘的那支狼毫笔。
笔尖蘸满墨汁,提起时凝着沉重欲滴的墨珠。
笔悬在半空,对准了桌上摊开的上好雪白宣纸,冰冷的纸面映着灯光,笔尖纹丝不动,死一般的寂静,仿佛下一秒就要暴起!
“金石知县……”李承影干涩的喉咙动了动,无声地念着。
“……王玄德,勾结悍匪,以南下林神女为人质帮助盐渊村重开官盐,以从中获利,更妄图诛杀皇族血亲,下官金石主簿李承影全程目睹,句句是真,内心诚惶诚恐,遂检举,以戴罪立功!”
墨迹戛然而止,最后几字写得极细极稳,笔锋如同冻结的冰棱,透着一股将自己也钉死在赌桌上的决绝。
“落款——天机阁收。”
笔尖最后一点,狠狠顿于“收”字下方!
一点浓墨飞溅而出,如同迸射的血珠,正好甩在旁边紫檀官印上,将那“金石县印”四个篆字染污了一角。
李承影猛地抽回笔,大口喘着粗气,额头全是冷汗,一颗汗珠顺着下颌滴落在桌沿,发出“嗒”地一声轻响。
他死死盯着桌上那张力透纸背的密信,脸上所有的激动和疯狂,瞬间消失,只剩下一片近乎死寂的苍白平静。
死寂中藏着更可怕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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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一会儿,李承影嘴角才极其缓慢地地向上轻扯了一下,那不是笑,倒像是确认了什么,带着一种冰冷的、自我毁灭式的欣赏。
“王大人……”他低声自语,声音是彻骨的寒冰。
“你的官途走到头了,你一定会……有一个精彩绝伦的结局!”
李承影将密信裹入一根打磨得油亮的特制小竹管,一端有铜帽封着,一丝空气也无法泄露。
他将竹管捏在指间,走到书房最内侧紧闭的支摘窗下。
“咕…咕咕…”嘴里发出几声奇怪的鸟叫。
“唰!”一道黑影像一滴浓墨,悄无声息地落在窗棂外的边沿上。
借着屋里透出的微光,可以看到它通体漆黑,只有颈下到胸脯一片细羽呈现出柔和的亮灰色,圆溜溜的眼睛在黑暗里泛着一点幽绿的光——一只矫健异常的乌云豹信鸽。
李承影将竹管末端一段极细的金属卡扣对准信鸽爪根处微小的铁环,轻轻一旋。
“嗒。”一声细微到几不可闻的机括咬合声。
竹管已牢牢系于鸽爪,鸽子微微低头,用喙啄了啄腿上的异物,随即又抬起头,乌溜溜的眼睛看向窗内人影,一派沉静。
李承影伸出手指,极为轻柔地抚过信鸽顶心那簇柔顺的绒毛。
“去吧……”
李承影的声音低若蚊吟,带着一丝奇异的温柔和决绝。
“带它去京都,去天机阁的檐廊石阶下……第七根廊柱的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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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双面棋局[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