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不大,却让王氏端着杯盏的手指下意识地捏紧了些。
老周垂着头,躬着腰,踩在厚实的毯子上几乎没有发出脚步声,无声无息地滑到房内角落那片烛火照射不到的昏影里。
“怎么说?”
王氏放下杯盏,那声轻响在寂静得过分的晨间显得格外突兀。
她的声音绷得紧紧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磨出来的碎石,尖锐地磨擦着人的神经。
“那个贱蹄子,你安排去哪儿了,没死在逃荒的路上?”
“回夫人,”老周的头垂得更低了,整个身影几乎要缩进那片黯淡里,像墙角剥落的旧灰。
“小的......安排林姑娘......去了‘白蹄京。”
“白......”王氏那声尾音几乎是倒抽了一口冷气才发出的。
搁在酸枝木扶手上的手猛地一抓,五指因为用力泛白,手背上几条淡青的筋脉倏地绷紧鼓凸,仿佛几条冻僵在皮肉之下的死蛇。
“哪个‘白蹄京?!”
“回夫人,是城西......靠近养马站那片......”
“哐当!”那杯热饮被王氏猛地掼在桌上。
滚烫的汁液飞溅出来,烫红了她放在桌上的手背,留下刺目的几道红痕。
可她浑然不觉,那张原本强压着怒意的脸此刻变得扭曲怪异,嘴角神经质地抽搐着,眼中爆出的光却是亢奋和狠毒交织的火焰。
“‘白蹄京!哈哈哈哈......她竟然......她竟然一头扎进了那个阎王窝!”
王氏的声音又尖又利,陡然拔高,在过分空旷的房间里竟似鬼魅夜哭。
“那贱婢,是嫌自己骨头太硬,阎王殿里的小鬼嚼起来不脆生?”
“夫人!”老周的声音带着点颤,本能地往阴影里缩得更深了些。
王氏的笑声戛然而止,快得如同被利刃切断。
她猛地站起身,那件绣满缠枝莲纹的锦缎长裙带翻了身后的酸枝椅子,沉重的实木砸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她却根本无暇顾及。
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被一种突如其来的亢奋攫住。
“好啊,好得很!老周,本夫人只是微微授意,你就将这件事办的很光彩啊!”
她眼中闪动着令人心悸的光,声音尖锐如生锈的刀片刮过骨头。
“一个连皮毛医书都没翻过几页的贱婢,三个月......她真当自己是天上掉下来的神仙娘娘?”
她抬起那只被烫得通红的手,毫不在意地在身上昂贵的锦缎料子上用力擦拭了几下。
“西凉小王孙?就凭她那点花架子?”
她的嘴角夸张地向上挑起,形成一个诡异狠毒的笑。
“三个月!我等着!我就亲自站在法场上,看着她这颗蠢脑袋,被刽子手的鬼头刀‘咔嚓一声,滚进盛血的柳条筐!”
她猛地一甩袖子,带起一股带着浓郁香料味的冷风,近乎是咬牙切齿地低吼。
“那时候,那丫头在黄泉路上想必万分懊悔,没多看看我王家送她上路的这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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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拓跋冽的憋屈[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