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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深山夜药铺[2/2页]

聊斋新介 吕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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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耗尽,他暴怒的吼声几乎要掀翻屋顶:“他妈的!给老子撞开!敬酒不吃吃罚酒!”更猛烈的撞击声响起,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门栓处裂开了一道明显的缝隙!
     我蜷缩在散发着浓烈草药气息的藤筐后面,心脏狂跳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手指沾满了那冰凉滑腻、气味古怪的混合泥,胡乱地往自己脸上、脖子上涂抹。那感觉,像是把冰渣、辣椒粉和腐烂的树叶同时糊在了皮肤上,怪异至极。就在这时,伴随着一声巨大的、木头断裂的爆响!
     “哐当——!”
     腐朽的门栓终于彻底崩断!木门被一股蛮力狠狠撞开,重重地拍在土墙上,震得整个小屋簌簌落土!几道雪亮得足以刺瞎人眼的手电光柱如同探照灯,凶狠地、肆无忌惮地扫射进来!王彪端着猎枪,一马当先,满脸凶戾地跨了进来,刀疤在强光下狰狞扭动。三个喽啰紧随其后,几道光柱像几把挥舞的利剑,疯狂地切割着小屋的每一个角落。
     “搜!给老子一寸一寸地搜!那小兔崽子和老东西肯定躲在哪个耗子洞里!”王彪的声音在小屋的草药堆里回荡,震得那些干枯的叶片簌簌作响。
     强光在挂满草药的木架间来回扫荡,灰尘在光柱中狂舞。我和老周头紧贴着冰冷的土墙,蜷缩在堆积如山的藤筐后面最深的阴影里。我屏住呼吸,连牙齿都在打颤。那涂抹在脸上的冰凉混合物似乎真的起了作用?我感觉那些刺眼的光柱扫过我藏身的位置时,仿佛被一层无形的、扭曲的纱给隔开了,又或者是我和周老伯蜷缩的角落本身就在光影的交界处,显得格外昏暗模糊?那獐头鼠目的瘦高个喽啰的手电光好几次就从我藏身的藤筐上方扫过,甚至有一束光几乎贴着我的头皮掠过,照亮了我面前筐里一堆干枯蜷曲的褐色根须。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血液都似乎凝固了!然而,那光柱只是停顿了极短暂的一瞬,就毫不在意地移开了,仿佛那里只有一堆毫无价值的枯草烂叶。他甚至还用枪管随意地拨弄了一下旁边的几个麻袋,嘴里骂骂咧咧:“彪哥,全是些烂草根子!熏死个人!”
     “妈的!邪了门了!”王彪烦躁地踹了一脚旁边的竹筐,筐里的草药撒了一地,“明明看着跑进来了!还能插翅膀飞了不成?”他端着枪,像头暴躁的困兽,在小屋中央狭窄的空地上来回踱步,手电光毫无规律地乱晃。
     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个满脸横肉的矮胖子喽啰大概是搜查时太毛躁,他的胳膊肘不小心重重地撞在了土灶台角上那盏小小的、燃烧着的油灯!
     “哎哟!”矮胖子痛呼一声。
     那盏豆大的灯火,是这小屋里唯一的光源,也是所有晃动手电光之外的“锚点”。它被这一撞,灯身猛地一晃,黄豆大小的火苗剧烈地跳动了一下,随即——
     噗!
     灭了!
     整个小屋,瞬间陷入了绝对的、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只有盗猎者们手中那几道原本就四处乱晃的手电光柱,因为失去了油灯这个稳定的“坐标”,骤然变得无比刺眼和混乱!光柱像没头苍蝇一样疯狂地交叉扫射,在墙壁上、屋顶上、堆积的草药上投下令人眼花缭乱、扭曲晃动的巨大光斑,反而将持枪者自己的位置暴露无遗!
     “操!灯灭了!”
     “谁他妈撞的?!”
     “彪哥?彪哥你在哪?!”
     突如其来的绝对黑暗和同伴的惊呼让这几个本就凶悍却无甚纪律的盗猎者瞬间慌了神!光柱乱舞,人影幢幢,互相呼喊,场面一时极度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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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黑暗降临、敌人陷入短暂混乱的千钧一发之际!一直蛰伏在我身边阴影里的老周头,那佝偻的身影动了!快得如同扑向猎物的老猫!他枯瘦的手闪电般探入我怀里那个装着寒潭苔的蓝布包,精准地揪下一小撮墨绿冰凉的寒潭苔,看也不看,反手就朝着小屋中央那几道乱晃的光源方向猛地一扬!
     墨绿色的苔藓碎屑,无声无息地融入了绝对的黑暗。
     紧接着,老周头那干涩嘶哑、却如同鬼魅般清晰的声音,在混乱的黑暗中幽幽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直刺每个人的耳膜:“夜明草末……撒!”
     我脑子里仿佛有一根弦被猛地拨动!没有半分犹豫!我几乎是凭着肌肉记忆,一把抓起刚才揉药时散落在筐边的一点散发着微弱银芒的夜明草干末,朝着老周头扬撒寒潭苔的同一个方向,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撒了出去!
     那细碎的、带着微弱银光的粉末,在绝对的黑暗中,如同无数细小的萤火虫,飘飘洒洒地散开!而几乎就在同时,那刚刚被扬撒出去的、墨绿色的寒潭苔碎屑,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牵引,瞬间吸附上了那些飘散的、带着微光的夜明草末!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吸附了夜明草末的寒潭苔碎屑,在漆黑的空间里,骤然亮了起来!不是灯光,而是一种幽幽的、冰冷的、如同鬼火般的惨绿色荧光!无数细小的、散发着惨绿光芒的微小光点,如同被惊扰的幽灵蜂群,在绝对的黑暗里无声地、飘飘荡荡地悬浮着、飞舞着!
     “鬼……鬼火!是鬼火!”那个獐头鼠目的瘦高个喽啰第一个崩溃了,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惊骇,手里的手电筒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光柱斜斜地指向地面,映照出他自己因极度恐惧而扭曲变形的影子。
     “啊——!”另一个喽啰也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完全失去了理智,胡乱地朝着那些飞舞的惨绿光点扣动了扳机!
     砰!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在小屋里疯狂炸响!子弹打在土墙和木架上,激起大片的泥土和碎裂的草药!那些惨绿的光点在气流和冲击下更加无序地狂乱飞舞,如同无数索命的磷火!
     “别开枪!蠢货!是……”王彪到底是见过些血腥场面,强忍着惊骇想稳住局面,但他的怒吼被彻底淹没在同伴的尖叫和枪声里。他自己也慌了,在混乱中,他那道剧烈晃动的手电光柱,下意识地朝着那些飞舞的惨绿光点追逐过去,仿佛想看清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
     机会!就在王彪的手电光柱被那些诡异的惨绿光点吸引过去、暴露出他自身位置的瞬间!我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老周头白天那句关于隐雾藤的低语如同惊雷般在我脑海炸响:“捏碎了抹一点在眼皮上,雾气在你眼里就跟揭了层纱似的……抹多了?嘿嘿,那你就真成睁眼瞎了!”
     我蜷在筐后的手,一直死死攥着之前掰下准备当武器却没机会用的那截隐雾藤!此刻,我猛地将它塞进嘴里,用牙齿狠狠嚼碎!一股无法形容的、极其辛辣、苦涩、又带着强烈刺激性的汁液瞬间在口腔里爆开,呛得我眼泪狂飙!但我强忍着,将嚼碎的藤渣连同那刺激的汁液,狠狠吐在掌心!然后,用沾满了汁液和碎渣的手掌,不顾一切地朝着王彪那张因惊怒和手电强光而清晰暴露的脸,尤其是他那双瞪圆的、充满戾气的眼睛,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糊了过去!
     “啊——!我的眼睛!”王彪发出了撕心裂肺、不似人声的惨嚎!那混合了隐雾藤强烈刺激汁液和碎渣的糊状物,像一块滚烫的烙铁,猛地捂在了他的眼鼻口上!他手中的猎枪“哐当”掉地,双手本能地、疯狂地去抓挠自己的脸,试图弄掉那让他痛不欲生的东西!他的世界,瞬间只剩下烧灼般的剧痛和绝对的黑暗!他像一头被戳瞎了眼的疯牛,捂着脸在原地痛苦地嚎叫、打转,彻底失去了方向感和战斗力。
     “彪哥!”
     “彪哥你怎么了?!”
     剩下的两个喽啰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吓懵了!看着他们老大捂着脸发出凄厉的惨嚎,看着黑暗中狂乱飞舞的惨绿“鬼火”,听着同伴惊骇的尖叫和回荡的枪声……他们最后一丝凶悍也被无边的恐惧碾得粉碎!
     “鬼!有鬼啊!快跑!”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嗓子,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三个人,包括那个暂时失明的王彪(被一个喽啰胡乱拉扯着),连滚带爬,如同丧家之犬般,发出惊恐到变调的嚎叫,连地上的猎枪和装猎物的袋子都顾不上了,争先恐后地挤出那扇破败的木门,跌跌撞撞地一头扎进了外面浓稠如墨、仿佛有无数鬼怪潜藏的山林黑暗中,只留下一路仓皇远去的、越来越弱的哭喊和树枝被猛烈刮断的声音。
     小屋里,瞬间死寂。只有空中那些惨绿的荧光点还在缓缓飘落,如同下了一场冰冷的星雨。我背靠着冰冷的土墙,浑身脱力地滑坐到地上,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冰冷的汗水浸透了里外衣衫,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刚才那几分钟的生死搏杀,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和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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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周头佝偻的身影从另一堆草筐的阴影里慢慢挪了出来。他走到小屋中央,弯腰捡起了那个矮胖子喽啰慌乱中掉在地上的手电筒。昏黄的光柱重新亮起,驱散了一部分黑暗,也照亮了满地狼藉——翻倒的筐篓,散落的草药,墙壁上新鲜的弹孔,还有空气中尚未散尽的硝烟和血腥混合着草药辛香的怪异气味。
     他用手电光扫了扫门外浓重的黑暗,又照了照瘫坐在地上、惊魂未定的我,那张布满沟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深深的疲惫。他走到我面前,伸出枯瘦的手,不是拉我,而是稳稳地拿走了我一直死死护在怀里、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却奇迹般完好的蓝布药包。
     “药没丢,”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定力量,“走吧,后生崽。再耽搁,你爷爷等不及了。”他没有多看我一眼,佝偻着背,径直走到那堆草药架旁,极其熟练地从一个不起眼的藤筐里抓出几样干草叶,又从一个陶罐里倒出些暗红色的粉末,和他从我药包里取出的那几味主药混在一起,用一块干净的布重新包好,塞回我手里。这次,药包似乎更厚实了些。
     他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推开那扇已经彻底损坏、歪斜在一边的木门,示意我离开。门外,是黎明前最深沉、最寒冷的黑暗。
     我紧紧攥着那救命的药包,深深看了一眼老周头在昏黄手电光下那佝偻、沉默、如同与这满屋草药融为一体的剪影,喉咙里堵着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带着哽咽的两个字:“……谢谢!” 说完,我一头扎进了寒冷的黑暗,朝着山下村子的方向,发足狂奔。
     回到村子时,天边刚泛起一丝惨淡的鱼肚白。爹在院子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看到我浑身泥土、衣衫破烂、脸上还糊着黑乎乎的东西冲进来,又惊又怕:“守仁!你……你这是……”
     “爹!药!快!”我把那个沾满泥污汗渍、却无比珍贵的蓝布包塞进他手里,声音嘶哑得几乎发不出声,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冰冷的院地上。
     接下来的煎煮、喂药,仿佛是一场无声的拉锯战。爷爷牙关紧咬,药汁喂进去大半都顺着嘴角流出来。爹娘和我轮流守着,用棉签蘸着药汁,一点点润湿他的嘴唇,再艰难地撬开一点牙缝,小心翼翼地滴进去。那混合了夜明草、隐雾藤、寒潭苔以及其他几味辅药的汤汁,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墨绿色,散发着难以形容的、既辛香又苦涩、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寒气的复杂气味,弥漫在整个屋子里。
     时间一点点流逝,从清晨到正午,又从正午熬到了日头偏西。就在我们几乎要被绝望吞噬的时候,炕上一直毫无声息、只有微弱起伏的爷爷,喉咙里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深长的抽气声!紧接着,是一阵惊天动地、仿佛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的猛咳!
     “咳!咳咳咳——噗!”
     一大口浓稠得如同黑紫色胶冻般的淤血,猛地被他咳了出来,重重地吐在娘及时捧过去的粗瓷盆里!那淤血散发着浓烈的腥臭,颜色深得发黑。
     吐完这口血,爷爷脸上那层笼罩多日的、如同死人般的青灰色,竟肉眼可见地褪去了一些!他急促的喘息也渐渐平缓下来,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像破风箱那样艰难。又过了一会儿,他那紧闭了许久的眼皮,竟然极其轻微地颤动了几下!
     “爹!爹!”我爹李大柱扑到炕边,声音带着哭腔的狂喜,“您……您醒了?感觉咋样?”
     爷爷的眼睛缓缓睁开了一条缝,浑浊的目光先是茫然地扫过屋顶,然后极其缓慢地、艰难地转动,落在围在炕边的我们脸上。他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着,发出微弱到几乎听不清的气音:“……药……苦……臭小子……本事……不小……”虽然断断续续,气若游丝,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在我们心上!
     “醒了!爹醒了!”我娘喜极而泣,紧紧抓住我的手,那力道大得吓人。
     巨大的喜悦如同温暖的潮水,瞬间冲垮了连日来的疲惫、恐惧和紧绷。我靠着冰冷的土墙,身体慢慢滑坐到地上,看着炕上爷爷那虽然依旧苍白、却明显有了生机的脸,一直悬在喉咙口的那颗心,终于重重地落回了肚子里。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强烈的疲惫感如同山呼海啸般袭来,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意识迅速模糊……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醒来时窗外已是阳光刺眼。我猛地翻身坐起,第一眼就看向炕上——爷爷靠坐在叠起的被褥上,虽然还很虚弱,但脸上已有了血色,娘正用小勺一点点喂他喝米汤。
     “爷爷!”我扑到炕边。
     爷爷慢慢转过头,看着我,脸上露出一丝久违的、极其微弱的笑意。他伸出枯瘦的手,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那手的温度虽然不高,却不再是之前的冰凉。他歇了一会儿,积蓄着力量,才用那依旧沙哑、却清晰了不少的声音问:“守仁……那药……里头有夜明草、隐雾藤……还有寒潭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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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用力点头:“嗯!爷爷您真神了!就是这几味!可难找了,我是在‘鬼见愁那边……”
     爷爷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像是追忆,又像是惊疑。他打断我,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鬼见愁……那山坳里……是有一间老药铺子……不过……”他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墙壁,望向了极远处,“……那铺子……早没了。三十多年前……一场大火……烧得……干干净净……连根梁都没剩下……”
     爷爷的话像一块冰冷的石头,骤然投入我刚刚回暖的心湖!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猛地窜了上来!大火?烧光了?三十多年前?那……那老周头是谁?那间堆满草药的屋子又是什么?我这两天的经历……难道是……?
     不可能!我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裤子口袋——那里鼓鼓囊囊的。我颤抖着手掏出来,摊开掌心。
     几颗干瘪的、毫不起眼的黑色草籽,静静地躺在我的手心。其中一颗,边缘似乎还残留着极其微弱的、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银芒,在窗棂透进来的阳光下一闪,随即又黯淡下去,快得像是我恍惚间的错觉。
     草籽的触感粗糙而真实。我紧紧攥住它们,那微弱的、仿佛错觉般的银芒印记却深深烙进了眼底。窗外的阳光明晃晃地照着院子里的柴垛,爹在院里磨着采药的镰刀,霍霍声安稳又踏实。爷爷靠在炕头,合着眼,胸口缓慢而平稳地起伏着,呼吸声均匀地融入这充满烟火气的早晨里。
     一切都真实得不能再真实。
     可手心里这几粒草籽,还有脑海里那间堆满诡谲草木、在黑暗中飘摇着豆大灯火的老屋,那佝偻如老树根的身影,那些飞舞的惨绿光点,王彪捂着脸的惨嚎……这些画面碎片,带着山涧的寒气、草药的辛烈和枪口的硝烟味,无比鲜活地撞击着此刻的宁静。
     三十年前的大火……爷爷不会记错。那老周头呢?那药铺呢?是山精?是药魂?还是某个守着灰烬不肯离去的……执念?
     我低头,看着掌心那几粒沉默的草籽。它们粗糙的表皮在阳光下,似乎又极其短暂地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银芒,如同深潭底被惊鸿一瞥的鱼影,旋即沉入更深的幽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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