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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生死簿记事[1/2页]

聊斋新介 吕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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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司那晚加班如同被无形的手拖住了脚步,我走出写字楼时,街道已然沉寂,仿佛整个城市都沉入墨色的水底。我疲惫不堪,只想尽快回家躺下,却在楼道口踢到一个硬物。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我弯下腰,看清了那东西:一本厚而陈旧的笔记本,封面暗沉如墨,边角磨损得厉害,像是被无数人摩挲过,又孤零零地被遗弃在此处。
     回到家中,我随手把它扔在桌上。橘黄的灯光下,我翻开硬邦邦的封面,内页是泛黄的旧纸,密密麻麻写满了陌生姓名与日期。我起初只当是谁家不要的废品,可当目光扫过几行,心脏却猛地一缩——其中两个名字我认得,竟都是我们小区里上个月才过世的老人!他们名字后紧跟着的日期,恰恰就是他们离世那天!我汗毛倒竖,指尖发凉,反复翻看那几页,简直像是窥见了什么不该见的天机。
     第二天,我心神不宁地去上班。午后休息时,我实在忍不住,又掏出那本古怪的笔记翻看。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几页,一个名字像根冰冷的针,猝然刺入眼中——王阿婆!后面标注的日期,竟就是三天之后!我手一抖,笔记本差点掉在地上。王阿婆就住我家楼下,是位独居老人,虽然脾气有些倔,爱唠叨,可人很热心,谁家有事她都愿意搭把手。我无法想象她三天后真的会……
     整个下午我坐立难安,键盘敲得心不在焉。熬到下班,我冲出公司,几乎是跑着回到了小区。刚进楼道,便听见王阿婆那熟悉的大嗓门在嚷嚷:“……这点东西都提不动?现在的年轻人,啧啧!”
     我循声望去,只见她正叉着腰,精神抖擞地指挥一个年轻保安帮她搬一袋米上楼。楼道灯光昏黄,映着她花白的头发和红润的脸膛,中气十足的声音在楼梯间回荡。我站在楼梯拐角,看着老人那满是活力的身影,怎么也无法将她与笔记本上那个冰冷的日期联系起来。
     “阿婆!”我强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挤出笑容上前打招呼,“精神头真好!今天又买这么多米啊?”
     “小李啊?”她转过头,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嗨,超市打折,多囤点!家里没个壮劳力,只能麻烦人家小伙子喽!”她指了指旁边擦汗的保安,又上下打量我,“倒是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加班加多了吧?年轻人,要爱惜身子骨!”她絮絮叨叨地数落着,语气里带着长辈特有的关切。
     看着她如此鲜活地站在面前,我心头却像压了块巨石。那笔记本上的日期,像一把悬在她头顶的利刃。我张了张嘴,喉咙发紧,想说的话在舌尖翻滚,终究还是咽了回去。提醒她?她信吗?她只会当我是发了疯。我甚至不敢想象三天后的情景。
     那本暗沉的笔记本被我藏在了书桌抽屉的最深处,像藏着一块烧红的烙铁。接下来的两天,我过得魂不守舍。上班时对着电脑屏幕发呆,文档里的字迹仿佛都在跳动,扭曲成王阿婆的名字和那个刺目的日期;下班回家,脚步沉重地踏进楼道,总是不自觉地竖起耳朵,捕捉楼下那熟悉的动静。每当听到王阿婆那洪亮的嗓音从她家半开的门缝里传出来,或是电视里咿咿呀呀的戏曲唱腔,我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才稍稍落地,可随即又被更深的恐惧攫紧——时间,正一点一滴地逼近那个终点。
     第三天,那个被墨迹标定的日子,终于还是来了。天空灰蒙蒙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我请了假,一整天都像困兽一样在狭小的出租屋里踱步。窗外平常的车流声、小贩的叫卖声,此刻听起来都异常刺耳,仿佛在倒数计时。我无数次打开抽屉,手指触碰到那冰凉粗糙的笔记本封面,又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缩回。
     “不能这样……不能什么都不做……”我喃喃自语,冷汗浸湿了后背。一个近乎疯狂却又带着孤注一掷的念头在我脑中盘旋:强行干预!只要让她今天平平安安地待在家里,哪里也不去,或许……或许就能躲过那个注定的节点?
     下午三点多,我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去赴一场生死未卜的约,下楼敲响了王阿婆的家门。
     “谁呀?”门内传来她中气十足的声音。
     “阿婆,是我,小李。”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
     门开了,王阿婆系着围裙,手里还沾着面粉,显然正在和面。她一脸诧异地看着我:“小李?这个点你怎么在家?今天不上班?”
     “阿婆,”我挤出一个笑容,感觉脸上的肌肉都在发僵,“我……我家厨房下水道突然堵了,一塌糊涂!我弄了半天也没弄通,水都快漫出来了!您……您能不能帮我去看看?您经验多!”我语速飞快,眼睛紧紧盯着她,生怕她拒绝。这是我此刻唯一能想到的、将她“困”在家中的理由。
     王阿婆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带着一种“果然年轻人不顶事”的嫌弃:“哎哟!怎么搞的!等着啊!”她二话不说,解下围裙往旁边一扔,利落地挽起袖子,“走!我瞅瞅去!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平时看着机灵,遇到点小事就抓瞎!”她一边数落着,一边风风火火地跟我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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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的小厨房里,我装模作样地拧开水槽下的柜门,里面其实干干净净。王阿婆毫不客气地把我挤到一边,俯身探头进去,嘴里还念叨着:“是不是油污结块了?还是你们乱倒东西了?我瞧瞧……”
     她弯着腰,半个身子都探进了橱柜下方那狭窄的空间里查看。我站在她身后,心在胸腔里擂鼓,一半是谎言即将被拆穿的紧张,一半是对未知结果的恐惧。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厨房里只有她摸索检查时发出的轻微磕碰声和我自己粗重的呼吸声。我死死盯着墙上的挂钟,秒针每一次移动都像踏在我的神经上。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只有十几分钟,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王阿婆终于从柜子底下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一脸疑惑地转头看我:“小李啊,你这下水道……我看着挺通畅啊?管子干干净净的,水也流得哗哗的,没堵啊?”她狐疑地上下打量我,“你是不是看错了?”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窗外骤然传来一阵极其刺耳的、金属剧烈摩擦地面的尖啸!紧接着是“砰”的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整栋楼似乎都跟着晃了一下!
     我和王阿婆同时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得一跳。她反应极快,几步冲到厨房窗边,探头向下望去。我也慌忙凑过去。
     楼下街边,一辆失控的、车厢高高翘起的渣土车,像一头脱缰的钢铁巨兽,狠狠撞进了路边一家五金店窄窄的门脸!玻璃和木屑如同爆炸般四散飞溅。更令人心胆俱裂的是,就在那一片狼藉的店门口,一个穿着深色工作服的身影被死死压在沉重的卷帘门下,只露出扭曲的下半身和一只无力垂落的手臂,旁边散落着几件崭新的五金工具——锤子、扳手、螺丝刀……在尘土和阳光下闪着冰冷的光。
     “天爷啊!老刘!”王阿婆发出一声变了调的惊叫,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一手死死捂住胸口,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是五金店的老刘!他……他刚才还给我送过新买的扳手……就一会儿功夫……”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和悲痛,眼睛死死盯着楼下那惨烈的景象,整个人仿佛瞬间被抽干了力气,靠着窗框一点点滑坐在地板上,大口喘着气,眼神都涣散了。
     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如同冰水当头浇下,冻得我浑身血液几乎凝固。老刘!那个五金店老板!那个名字……我猛然想起,就在王阿婆名字后面几行,似乎真有一个姓刘的!我竟完全忽略了!我自以为是的干预,强行将王阿婆留在家中,却阴差阳错地……把另一个人推向了死亡终点?!
     极度的恐慌攫住了我,我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扑向卧室,手指哆嗦着拉开抽屉,一把抓出那本沉重的笔记本,疯狂地翻动。泛黄的纸页哗哗作响。找到了!王阿婆的名字后面,墨迹森然:“今日申时三刻”。而就在她名字下方不远,一行同样冰冷的小字:“刘大强,五金店主,今日申时三刻,店前车厄”。
     申时三刻!就是现在!笔记本仿佛在我手中燃烧。我猛地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三点四十五分!分秒不差!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从脊椎骨瞬间窜上头顶,几乎将我冻僵。这根本不是什么巧合的记录!它是……它是索命的判词!
     就在这时,客厅里传来王阿婆痛苦而短促的呻吟:“呃……心口……闷……”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是身体倒在地板上的沉重闷响!
     我脑子嗡的一声,什么都顾不上了,扔下笔记本就冲了出去。只见王阿婆蜷缩在厨房冰凉的地砖上,双眼紧闭,脸色是骇人的青灰,一只手还紧紧揪着胸口的衣服,另一只手臂僵直地伸着,指尖离掉在地上的手机只有寸许之遥。刚才楼下那惨烈的一幕和她口中老刘的结局,显然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阿婆!阿婆!”我扑跪在她身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指颤抖着去探她的鼻息——微弱的几乎感觉不到!我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语无伦次地报着地址,巨大的恐慌和负罪感像海啸般将我淹没。
     等待救护车的那段时间,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我徒劳地喊着王阿婆,按着记忆中模糊的急救知识试图做点什么,可她的身体在我手下一点点变冷。终于,刺耳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医护人员冲了上来,迅速检查、施救,动作专业而急促。我像个木偶一样被推到角落,看着他们给王阿婆接上仪器,做心肺复苏。领头那位医生眉头紧锁,在短暂的抢救后,抬起头,目光沉重地扫过我,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
     那无声的宣判,像一把重锤砸在我心上。我瘫软在冰冷的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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