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陈建国!
“嗬…嗬…” 一种非人的、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嘶哑声音从那青灰色的嘴唇里挤出来,带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那声音像是无数怨毒的碎片在摩擦。
紧接着,那扭曲的“人”影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它的动作快得完全超出了人类的极限,四肢像没有关节的软体动物般甩动着,却又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它根本不是在跑,而是在地上、墙上、天花板上以一种令人眼花缭乱、匪夷所思的轨迹高速弹射、爬行、翻滚!像一道裹挟着死亡气息的白色闪电,带着浓烈的腥风和刺骨的恶意,直扑陈建国面门!
“啊——!” 陈建国魂飞魄散,巨大的恐惧让他爆发出求生本能般的嘶吼!他想都没想,完全是身体在噩梦无数次重复中形成的肌肉记忆,左手沉重的手电筒被他当成棍棒,用尽全力朝着那道扑来的白影猛砸过去!同时,右手紧握的那把滚烫的匕首,几乎是下意识地、带着一种被死亡逼出来的狠绝,朝着白影的方向狠狠捅了出去!动作和他噩梦中挥刀斩向那怪物的姿态,分毫不差!
“噗嗤!” 一声闷响,像是扎破了一个灌满冰冷液体的皮囊。
没有预想中砸到实体的撞击感。手电筒砸了个空,沉重的惯性带着他一个趔趄。但右手紧握的匕首却结结实实地刺中了目标!一股冰冷粘稠、如同某种腐败油污的液体,顺着匕首的刃口喷溅出来,有几滴甚至溅到了陈建国的手背和脸上,那触感滑腻冰冷,带着强烈的腐蚀性,瞬间皮肤就传来一阵灼痛!
“嗷——!”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啸瞬间贯穿了整个地下通道!那声音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怨毒,震得陈建国耳膜刺痛,脑袋嗡嗡作响!
被刺中的白影猛地向后弹开,重重地撞在布满污垢的冰冷墙壁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它身上被匕首刺中的地方,正“滋滋”地冒着浓烈的黑烟,如同被强酸腐蚀。它那黑洞洞的眼窝死死“盯”着陈建国手中的匕首,扭曲的身体剧烈地抽搐、颤抖着,发出痛苦的嘶嘶声,仿佛遇到了最可怕的天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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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建国大口喘着粗气,握着匕首的手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刚才那一下几乎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看着那冒烟抽搐的白影,又惊又惧,但心底那点被逼出来的凶性也被彻底点燃了。“来啊!狗日的!再来啊!” 他嘶哑地吼着,声音因为恐惧和激动而扭曲变调,为自己壮胆。
那白影似乎被彻底激怒了。它猛地停止了抽搐,整个扭曲的身体骤然收缩、绷紧,像一张拉到极限的弓!一股比之前更加阴冷、更加污秽的气息如同实质般爆发出来!通道里散落的碎纸、灰尘被这股无形的力量卷起,打着旋。它黑洞洞的眼窝里,仿佛凝聚起两点深不见底、足以吞噬灵魂的幽光!
“嗬——!” 一声更加尖锐、更加怨毒的嘶吼撕裂空气!白影动了!这一次,它的速度快到了极致,身影在狭窄的通道里拉出一道模糊的残影!不再是扑击,而是如同鬼魅瞬移般,带着刺骨的腥风,瞬间就出现在陈建国身侧!一只扭曲变形、指甲乌黑尖长的手爪,如同从地狱里伸出的鬼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直插陈建国的咽喉!速度快得根本来不及反应!
完了!陈建国脑子里一片空白,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下来。他甚至能看清那乌黑指甲上泛着的诡异油光!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一个沙哑、急促、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如同炸雷般直接在陈建国的耳边响起,穿透了那厉鬼的嘶吼:
“撤步!左三!撩刀!刺膻中!”
是…是老李头的声音?!
这声音出现得如此突兀,如此近在咫尺!陈建国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在极度恐惧和那声音不容置疑的命令下,本能地做出了反应!左脚猛地向后撤了一大步,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致命的一爪!同时,右手紧握的匕首,按照那声音的指示,由下至上,划出一道迅疾的弧线,刀尖直指那白影胸口中央——膻中穴的位置!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仿佛练习了千百遍!
“噗!”
这一次,匕首精准无比地刺入!仿佛刺穿了一层坚韧的皮革,又像是扎进了一团凝固的冰冷淤泥中!一股更浓、更腥臭的黑色粘稠液体猛地喷溅而出!
“嗷呜——!!!”
这一次的尖啸声,已经超越了痛苦和怨毒,带着一种濒临毁灭的绝望和难以置信!白影被巨大的力量钉得向后飞起,重重摔在几米外的湿滑地面上。它身上被刺中的地方,黑烟如同沸腾般疯狂涌出,伴随着“滋滋”的剧烈腐蚀声!它整个形体都在剧烈地波动、溃散,那青灰色的皮肤下,无数细小的、如同活物般的黑色丝线在疯狂扭动、挣扎,似乎想要逃离这具正在崩溃的躯壳!它的挣扎越来越微弱,那非人的嘶吼也变成了断续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呜咽。
陈建国惊魂未定,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他握着匕首,大口喘着粗气,汗水混合着冰冷的雨水和刚才溅到的黑色粘液,顺着额角往下淌。刚才那声音…是老李头?!他猛地回头,手电筒的光柱急切地扫向身后狭窄、潮湿、空无一人的通道!
“老李?老李头?!” 他嘶哑地喊着,声音在死寂的通道里回荡,带着恐惧和难以置信。光柱所及之处,只有剥落的墙皮、湿漉漉的地面和堆积的垃圾。除了他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地上那团仍在微微抽搐、冒烟的“东西”,再无旁人!
一股更深的寒意从心底升起,比这地下通道的阴冷更甚。老李头的声音…从哪来的?难道…难道自己惊吓过度出现幻听了?他低头看向手中紧握的匕首,刀身上沾满了粘稠腥臭的黑液,正顺着血槽缓缓滴落。刀柄依旧滚烫,那股温热仿佛在提醒他刚才发生的一切绝非幻觉。
地上那团“东西”的抽搐终于彻底停止了。黑烟不再冒出,那些疯狂扭动的黑色丝线也仿佛失去了活力,渐渐消散在空气中。那个扭曲的躯体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迅速干瘪下去,最终瘫在地上,恢复成了一个普通的、穿着破烂衣服的流浪汉模样。只是脸色异常苍白,一动不动,胸口也没有了起伏。
陈建国壮着胆子,用手电筒照了照。是那个疯子流浪汉!此刻他双眼紧闭,脸色灰败,胸膛没有一丝起伏,像是…死了?陈建国的心沉了下去。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探向流浪汉的脖颈。指尖传来微弱的、冰冷的脉搏跳动。
还活着!只是昏迷了!
陈建国一屁股瘫坐在冰冷湿滑的地上,浑身脱力,后背完全被冷汗浸透。他看着昏迷的流浪汉,又看看自己手中那把沾满黑液、依旧散发着余温的诡异匕首,再想想刚才耳边那清晰无比、救了自己一命的老李头的声音…巨大的荒谬感和后怕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勉强撑着墙站起来。他脱下自己的旧保安外套,胡乱盖在昏迷的流浪汉身上,然后跌跌撞撞、一步三晃地冲上楼梯,冲进值班室,颤抖着拿起电话,语无伦次地报了警,只说在地下通道发现一个昏迷的流浪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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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这一切,他像被抽掉了骨头一样瘫倒在椅子上。这时,他才感觉到浑身火辣辣的疼。他解开制服扣子,低头一看,胸口心脏位置的皮肤上,赫然印着几个清晰的、边缘焦黑的手印!那手印乌黑发青,深深烙印在皮肤上,透着一股阴冷的死气!正是刚才被那白影扑击时,鬼爪抓过的地方!陈建国倒吸一口冷气,手指颤抖地抚过那些印记,皮肤下的灼痛感清晰无比。
窗外,暴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天边泛起一丝死气沉沉的灰白。死里逃生的疲惫和恐惧沉沉地压着他,那把匕首被他用布包好,塞进了抽屉最深处。他靠在椅子上,眼皮沉重得再也抬不起来,意识渐渐模糊…
突然,值班室的门被猛地推开!是早班的小王,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急匆匆地冲了进来。
“建国叔!建国叔!不好了!” 小王脸色煞白,声音都在抖,“那…那流浪汉醒了!在医院!可他…他根本说不清自己怎么去的医院!更邪门的是,他…他身上盖着你的外套!警察…警察马上就到!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陈建国心里咯噔一下,猛地坐直身体,睡意全无。警察?外套?他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解释这荒诞离奇的一夜。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值班室角落那张堆满杂物的旧桌子。桌子靠墙的位置,不知何时,端正地摆放着一个东西——一个蒙着薄薄灰尘的小相框。
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他!他几乎是扑了过去,一把抓起那个相框。劣质的玻璃相框里,嵌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人,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式保安制服,脸上沟壑纵横,眼神浑浊却锐利…正是老李头!照片下面,一行小字清晰地印着:
> 李守义同志遗像
> 生于1948年 — 卒于2023年11月15日
轰隆!
仿佛一道无声的惊雷在陈建国的脑海里炸开!他浑身剧震,手一抖,相框“啪”地一声掉在地上,玻璃瞬间碎裂!他整个人僵在原地,如同被最冷的冰水从头浇到脚,血液都凝固了!
三个月!老李头…三个月前就死了?!那昨晚…昨晚给他匕首、叮嘱他“快来了”的那个“老李头”…是谁?!那个在他耳边清晰指挥、救了他命的声音…又是谁?!
一股难以言喻的、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间将他吞噬。他猛地想起昨夜老李头临走时那个含义不明的眼神,想起那把冰冷后又滚烫的匕首,想起那非人的白影和耳边清晰的指令…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个他无法理解、更无法接受的恐怖真相!
“建…建国叔?你…你怎么了?” 小王被他惨白如纸的脸色和失魂落魄的样子吓坏了,声音发颤。
陈建国没有回答。他失魂落魄地、几乎是踉跄着冲到监控主机前,手指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混乱而抖得不成样子,几乎无法操作。他凭着记忆,颤抖着调取昨晚地下通道入口和内部几个还能勉强工作的摄像头记录。
屏幕上,时间条开始回溯。画面剧烈晃动,布满雪花,滋滋的电流声刺耳。终于,画面跳到了那个惊心动魄的时刻——暴雨如注的午夜,地下室入口。
画面里,只有一个人!是他自己,陈建国!他像疯了一样,独自一人站在空旷的地下通道入口处!他时而对着空气疯狂地挥舞着手臂(那是他砸出手电筒的动作?),时而面目狰狞地向前猛刺(那是他捅出匕首的动作?),时而狼狈地踉跄后退(那是他躲闪扑击?)…他动作激烈,表情扭曲,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对着空无一人的通道疯狂地嘶吼、咒骂着!
从头到尾,监控画面里,只有他陈建国一个人!在空荡荡、湿漉漉的地下通道里,像个十足的疯子,上演着一场歇斯底里的独角戏!没有扑来的白影,没有扭曲的怪物,更没有那个流浪汉!也没有任何第二个人的身影!
陈建国死死盯着屏幕,眼珠子几乎要瞪出血来!一股冰冷的绝望从脚底板直冲头顶,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机器外壳。
只有自己?只有自己像个疯子一样对着空气搏斗?那胸口的黑手印…那匕首上腥臭的黑液…那昏迷的流浪汉…还有耳边老李头清晰无比的声音…难道…难道都是自己精神错乱产生的幻觉?
就在这时,他身下的地面似乎传来一丝极其轻微的震动。不,不是地面。是他靠着的那台监控主机,内部某个部件,似乎因为刚才他瘫坐的撞击,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短促的、仿佛老旧收音机调频时发出的——
“滋啦…”
那声音,极轻,极短,转瞬即逝。
却像一道冰冷的闪电,瞬间劈开了陈建国混乱的意识!他猛地想起了昨夜,在那生死一瞬,耳边响起的那个沙哑、急促、清晰无比的声音:
“撤步!左三!撩刀!刺膻中!”
那个声音…那个救了他命的声音…此刻回想起来,它的质感…它的出现方式…不正像极了…像极了某种信号不良的…电磁噪音?!如同电流瞬间贯通,一个冰冷彻骨、匪夷所思的念头,带着巨大的荒谬和恐惧,死死地攫住了他!他僵硬地、极其缓慢地扭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监控主机那布满灰尘、嗡嗡作响的外壳。机器运行的嗡鸣声,此刻在他耳中,仿佛变成了某种低沉模糊、意义不明的絮语。
抽屉深处,那把被布包裹的旧匕首,仿佛感知到了什么,刀身竟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极其轻微地、自内而外地…嗡鸣震颤了一下。
喜欢。
第231章 夜班保安[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