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淑芬提着那袋沉甸甸、黄澄澄的橘子,站在儿子家楼下单元门口。
深秋的风已经带了刺骨的寒意,卷起地上的枯叶,也卷得她心里一阵阵发空。楼上那扇熟悉的窗户紧闭着,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像一张拒绝沟通的脸。儿子刚刚在电话里支支吾吾地转述儿媳周莉的话:“妈……橘子你拿回去吧,小莉说……看见你她就烦,影响心情……”
不是第一次了。
李淑芬记得周莉刚嫁过来时,自己也是满怀期待。毕竟是儿子的心头肉,以后要在一个屋檐下(至少是心理上)长久相处的人。她总想着多帮衬点:小两口下班晚,她就掐着点做好热腾腾的饭菜;见周莉换季没添置新衣,特意扯了块质地不错的布料,戴着老花镜,熬了几个晚上缝了两件时兴样式的衬衫。
可周莉只瞥了一眼,嘴角撇了撇:“妈,现在谁还穿手工做的啊?太土气了,穿不出去。”那布料和心意,最终压了箱底。
后来周莉怀孕了,孕吐得厉害,吃什么吐什么,脸色蜡黄。李淑芬心疼,想起老辈人说的,吃点酸口能压一压,跑了几个市场才挑到一筐皮薄肉厚、酸甜适口的蜜橘,巴巴地送上门。结果,连门都没能进去。隔着门板,清晰地听到儿媳那带着不耐烦甚至厌恶的声音,指责她“故意找事”、“影响心情”。儿子在里面低声劝解的声音被儿媳拔高的音调盖过,像投入深潭的石子,连个响动都听不见。
那天,橘子沉甸甸地坠在手上,塑料袋的提手勒进掌心的纹路里。她在楼下站了很久,深秋的风毫无遮拦地吹透她的薄外套,吹得她骨头缝里都透着凉。那一刻,有什么东西,在心底彻底裂开了。
从那以后,李淑芬给自己划下了一条清晰的界河。她不再往前凑一步。孕期检查?她没问过。儿子打电话来说周莉要生了,住院了,让她去看看。她握着话筒,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不去了,她说过看见我就堵得慌,我就不去添堵了。”月子里?更是提都别提。周莉早就通过儿子斩钉截铁地放了话:不需要她管,说她笨手笨脚,只会帮倒忙。
中间有一次,不知为了什么由头,周莉在电话里对着她劈头盖脸骂了一通,话语极其难听,指责她冷血无情,不配当长辈。李淑芬当时胸口一阵发闷,但那股气很快又散了。生气?有一点。但更多的是觉得荒谬和彻底的疲惫。像对着空气挥拳,徒劳又可笑。她把心捧出来,对方只嫌腥臊,视若仇寇。再热的脸,也贴不暖一块冰凉的石头。那天之后,她心里最后一点残存的念想也彻底放下了。以前还总偷偷琢磨,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是不是表达方式不对?现在她想通了,不是所有的真心都能
第611章 界河[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