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微弱地、一闪而逝地,浮现出一个极其复杂的、如同无数荆棘缠绕扭曲而成的红色暗纹!
那个徽记!那个在加密通讯中一闪而过的、如同缠绕荆棘的红色徽记!克格勃的幽灵!
它……就在这床下?或者说,这床……就是通往它的门户?!
意识被强效稳定剂粗暴地拖向黑暗。但在彻底沉沦的前一秒,一个冰冷而清晰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了颜殊混乱的脑海:
外婆的日记……
“唯有我的血脉能终结这场灾难……”
她的血……
这震动……
这共鸣……
这床下隐藏的、属于克格勃幽灵的徽记……
它们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她尚未理解的、致命的联系!
黑暗彻底降临。但在那绝对的虚无中,一点冰冷的、名为“线索”的星火,顽强地燃烧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分钟,也许几小时。颜殊再次被一种强烈的、被窥视的感觉惊醒。身体依旧沉重麻木,但意识却异常清醒——一种被药物强行维持的、冰冷的清醒。
渡鸦就站在隔离罩外,距离很近。他没有看监测仪,那双毫无温度的灰色眼睛,正透过镜片,穿透隔离罩,死死地盯着她。那目光里没有了之前的评估和计算,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如同打量一件即将失去价值的危险物品的审视。
“你的时间到了,颜殊指挥官。”他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最终宣判的意味。“你的血液活性正在不可逆地衰减,对目标(韩默)的维持效果也在下降。同时,你体内的辐射损伤已经进入终末阶段,任何救治都失去了意义。”
他微微向前倾身,镜片反射的冷光在颜殊脸上划过。“告诉我,你在那张床上,感知到了什么?那个震动?那个徽记?任何细节。这是你最后的价值。”
颜殊的嘴唇动了动,喉咙里只发出干涩的摩擦声。她看着渡鸦,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片冰冷的、燃烧过后的灰烬。她知道了。渡鸦真正关心的,根本不是韩默的生死,也不是全球的混乱。他真正在意的,是她感知到的那个震动,那个床下隐藏的、属于克格勃幽灵的徽记!她的血,她的濒死挣扎,只是意外地触碰到了“方舟”深处某个更核心、更危险的秘密!
见她不语,渡鸦的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不耐。他直起身,对着通讯器冷声道:“准备转移。目标生命体征已无维持价值,转入‘零号档案观察室,进行最终样本采集及神经映射扫描。执行最高级别静默程序。”
冰冷的命令如同丧钟。
隔离罩无声滑开。两名同样穿着白色防护服、戴着全覆式头盔、看不清面容的“净化者”特勤人员走了进来。他们动作机械而精准,如同处理一件精密仪器。一人开始粗暴地拔除颜殊身上的输液管和采血针,另一人则解开了束缚她身体的固定带。拔掉针头时带来的剧痛,让颜殊的身体本能地抽搐了一下,但她连哼一声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被像一袋没有生命的货物般,从冰冷的窄床上拖了下来,架起双臂。双脚虚软地拖在地上,厚重的防辐射服早已被脱下,此刻她只穿着一身单薄的、沾满血污的无菌服。刺骨的冰冷瞬间包裹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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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她去……看看他。”渡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种冰冷的、近乎施舍的意味。“或许,这能让你最后……清醒一点。”
颜殊被架着,拖出了这个纯白的死亡囚笼。外面是一条同样纯白、冰冷、看不到尽头的金属走廊。灯光惨白,空气里只有循环系统低沉的嗡鸣和他们拖沓的脚步声。
走廊两侧,是一扇扇紧闭的、没有任何标识的厚重合金门。当经过其中一扇时,架着她的特勤人员停了下来。其中一人在门边的控制面板上输入了一长串复杂的指令。厚重的合金门无声地向一侧滑开。
一股比她的囚室更冰冷、更浓重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消毒水、化学药剂、还有……一种淡淡的、如同金属生锈般的血腥味。
门内,是一个巨大的、半圆形的地下空间。空间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如同倒扣玻璃碗般的透明隔离罩。罩内充斥着淡蓝色的低温气体,发出低沉的嗡鸣。而隔离罩的中心,悬浮着一个……人。
韩默。
他全身赤裸,浸泡在一种淡蓝色的、半透明的凝胶状液体中。无数细如发丝的管线从四面八方连接在他身体的各个部位——头部、颈部、胸腔、四肢……如同将他钉在虚空中的金属荆棘。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惨白,布满了细密的、如同电路板纹路般的暗青色血管。双眼紧闭,面容在低温下显得平静,却又带着一种非人的僵硬。
最刺目的是他的脖颈。那两个被金属线虫撕裂的恐怖伤口,被一种透明的、类似生物薄膜的材料覆盖着,薄膜下隐约可见粉红色的新生肉芽,但伤口边缘依旧残留着狰狞的痕迹。几根最粗的管线,就连接在伤口附近的接口上,正缓缓地输入着淡金色的液体——她的血。
他就这样悬浮在冰冷的蓝光中,像一件被精心陈列的标本,一件被榨取最后价值的实验品。
颜殊的心脏,在那一刻,仿佛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停止了跳动。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牺牲……最终呈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她以为的拯救,不过是将他送入了另一个更冰冷、更残酷的囚笼?
巨大的悲恸和冰冷的愤怒如同海啸般冲垮了她最后的麻木。她想冲过去,想砸碎那个该死的玻璃罩,想拔掉那些吸血的管线!但她的身体被特勤人员死死架住,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泣血般的呜咽,暗红的血泪从眼角滑落。
渡鸦不知何时也走了进来,站在隔离罩外,如同欣赏一件完美的作品。他无视颜殊的悲鸣,目光落在悬浮的韩默身上,声音里带着一种冰冷的评估意味:“血清融合变异体状态相对稳定。神经毒素残留清除率98.7%,金属共生组织活性抑制率99.1%。‘零号样本的潜力……令人期待。”他顿了顿,镜片后的目光转向泪流满面、浑身颤抖的颜殊,如同看着一件失去价值的废弃物。
“至于你,颜殊指挥官,”他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毫无波澜的冰冷,“你的价值已经耗尽。‘零号档案不需要不稳定的情感载体。”
他挥了挥手,如同掸掉一粒灰尘。
“带下去。执行最终程序。”
架着颜殊的特勤人员立刻转身,拖着她虚软的身体,毫不留情地走向走廊深处另一扇正在无声滑开的、更加厚重的合金门。那门后一片漆黑,如同巨兽张开的、通往彻底虚无的口。
颜殊最后看了一眼隔离罩中悬浮的韩默。他的眼皮,在淡蓝色的冷光中,极其微弱地、极其艰难地……颤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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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囚笼?[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