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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静谧的夜间,热闹的街市。[2/2页]

天人幽冥 月海神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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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笼过来,橘黄的火光在他皱纹间跳动:34;诸位客官,实在对不住。34;他作了个揖,34;近来江州城入夜后...不太平。34;话到此处顿了顿,灯笼在他手中微微晃动,34;大堂这就打烊了,还请诸位早些回房歇息。34;
     青鸟与樊铁生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放下酒杯。结了银钱后,一行人沿着被灯笼照得影影绰绰的楼梯上楼。转角处,青鸟回头望了一眼——大堂里,伙计们将最后一块门板抵在门上,掌柜的正挨桌逐一解释。那佝偻的身影被灯火拉得老长,在墙上投下一道扭曲的暗影。
     青鸟穿过幽暗的走廊,轻轻叩响清韵代与雪音的房门。原本客栈空房甚多,本不必两人同住。但念及江州城近来诡事频发,青鸟特意向三十娘提议让她们结伴而居。三十娘却道此事需得雪音娘子首肯。
     谁知雪音听闻后,当即应允,还笑言清韵代性子活泼,作伴正好解闷。
     门34;吱呀34;一声开了,清韵代探出半个身子,眼神里既疑惑又欣喜的看着他。青鸟低声道:34;客栈已闭门打烊,你们且关好房门歇息。34;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精巧铜铃,34;若有异状,便摇此铃。34;
     清韵代好奇接过,轻轻一晃——34;晃当晃当34;,竟发出沉闷的声响,与寻常铜铃清脆的34;叮当34;声大相径庭。她不由蹙眉:34;这铃铛...34;
     雪音闻声而来,接过铜铃细看。青鸟解释道:34;此乃幼时与凤鸣师妹所制。寻常铜铃靠铃舌发声,我们却在里面嵌了两颗铁珠,内壁也刻了特殊纹路。34;他指尖轻抚铜铃表面的云纹,34;虽声响沉闷,但在我耳中,不啻于震天鼓鸣。34;
     雪音又将铜铃轻轻一晃,那沉闷的声响在房中回荡。她唇角微扬:34;既如此,你且收好。34;说着将铜铃递还给清韵代,指尖在铜铃上不经意地摩挲了一下,似在感受那些隐秘的纹路。
     青鸟又仔细叮嘱她们闩好门窗,这才转身来到三十娘与桃儿的房前。同样递过一个特制铜铃后,他回到自己房中。
     推开窗,外面是浓得化不开的夜色。整座江州城仿佛被泼了墨,连半点灯火都不见。青鸟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他掐诀熄了油灯,却不就寝,而是在床榻上盘膝而坐。随着呼吸渐缓,体内灵力开始沿着奇经八脉流转,在黑暗中泛起淡淡的青光。
     这一夜风平浪静,转眼已是破晓时分。青鸟简单梳洗后信步来到后院,晨光熹微,清风拂面,令人神清气爽。他想起老谷传授的聚灵法门,正愁无处寻鸡蛋练习,忽见老槐树下落叶纷披,灵机一动——鸡蛋尚可食用,不若以落叶试之。
     他凝神静气,对准一片蜷曲的枯叶运起法力。只听34;噗34;的一声,叶片应声而碎,化作齑粉飘散。青鸟不馁,又择一片完整些的叶子继续尝试。如此反复,直至日上三竿,街上渐起人声——货郎的吆喝、挑夫的号子、妇人的讨价还价,将昨夜死寂的江州城唤醒。
     低头看去,满地碎叶如被利刃斩过,竟无一完整。青鸟摇头苦笑,袖袍一卷,暗运内力将碎叶尽数震入草丛,这才整衣返回客栈。推门时忽觉丹田微热,原来不知不觉间,灵力操控已精进了几分。
     他指尖轻触胸口,意外发觉方才多次运功,竟无半分痛楚,反有一缕温热在经脉间流转。青鸟心下一动,莫非伤势已然痊愈?
     解开衣襟细看,那蛛网般的伤痕却依旧盘踞在胸前,青紫色的纹路如毒藤缠绕。他不由失笑——这般险些丧命的重伤,岂能说好就好?
     转念一想,寻常运功时胸口如万针攒刺,唯独老谷所授的聚灵之法,施展起来竟如鱼得水。既如此,倒不如趁养伤之机,将这聚灵法门好生参悟。窗外晨光正好,将那些伤痕照得纤毫毕现,却也照得他眸中精光湛然。
     就在这静谧的晨光里,走廊上突然响起一阵沉稳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在门前戛然而止,随即传来三声有力的叩门声——笃、笃、笃。
     青鸟拉开门扉,只见樊铁生立在门外。他左手擎着一顶青竹斗笠,右手托着个雕花木托盘,盘中清粥小菜还冒着袅袅热气。晨风掠过,他鬓角几缕灰发微微扬起。
     34;青鸟,你要的斗笠。34;樊铁生压低嗓音,目光在走廊两端快速扫过,才将斗笠递来,34;这是今早的饭食。34;
     青鸟接过物件,指节触到斗笠边缘还带着晨露的凉意。他微微颔首致谢,却见樊铁生眼中闪过探究之色。
     34;这般时辰就要出门?34;他打量着青鸟未加修饰的面容,若有所思,34;看来江洲城里,有你愿以真面目相见之人。34;
     青鸟唇角微扬:34;正是。今日要见位故人,易容反倒不妥。34;
     樊铁生了然点头,又寒暄几句便转身离去。青鸟合上门,将斗笠搁在案几上。他不紧不慢地用过早膳,这才拾起斗笠戴好,又特意将笠檐压低几分。推开房门时,低垂的斗笠垂下的阴影,恰好遮住了他半张冷峻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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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步履沉稳,朝着清韵与雪音的房间走去,在晨光中投下利落的剪影。
     青鸟来到清韵代和雪音的房门前,轻轻叩门。待房门开启,他低声道:34;清韵代,今日要带你去见一位先生。34;
     清韵代闻言,眸中顿时泛起光彩。先前青鸟曾提过此人,言语间尽是推崇,想必是位了不得的人物。她心中期待,却又不敢表露太过,只微微颔首道:34;好。34;
     青鸟转头看向倚在窗边的雪音:34;可要一同前往?34;
     雪音懒懒地摆了摆手,声音带着几分倦意:34;连日赶路,身子乏得很,你们去吧。34;她说着,又往软榻里缩了缩,显然不愿动弹。
     青鸟也不勉强,转而把青竹斗笠递向清韵代道:34;此次我们去见相识的先生,不能易容而去,你找块通透些的布围在斗笠边沿吧。34;
     清韵代会意,从行囊中翻出一块灰锦布,针脚细密地缝在斗笠边缘。不多时,这斗笠便与她们平日所戴的帷帽有了七八分相似。
     正巧此时,三十娘带着桃儿推门而入。青鸟将今日的安排简要告知,三十娘听罢,眉梢微挑:34;既有故人可访,自然该去。34;话音未落,她脸色忽地一沉,盯着青鸟道:34;你既以真容示人,又带着清韵代同行,切记莫要为旁事分心。34;
     一旁的桃儿早已蹦到清韵代身旁,挽着她的手臂笑嘻嘻道:34;娘子若是在外头受了半点委屈,回来定要告诉我们。34;她说着朝青鸟皱了皱鼻子,34;看我们怎么收拾他!34;
     清韵代抿唇浅笑,眼波盈盈地望向青鸟。青鸟只觉得耳根发热,只得低头盯着自己的靴尖,半句话也不敢多说,生怕一个不慎又惹来她们的打趣。
     三十娘目光转向桃儿,语气不容置疑:34;桃儿,去把柱子唤来。34;
     青鸟一听便知三十娘打算让柱子继续为二人驾车,连忙拱手道:34;三十娘,不必麻烦了,我自己驾车便可,无需劳烦阿兄他们。34;
     三十娘却一摆手,打断了他的推辞:34;此事必须让柱子来。34;她锐利的目光扫过青鸟那压低斗笠的模样,34;你戴着斗笠遮掩面容本就显眼,若再亲自驾车,岂不更惹人猜疑?34;顿了顿,又补充道:34;况且柱子身手不错,若遇突发状况,说不定还能帮衬一二。34;
     青鸟闻言一怔,细想之下确实如此。他微微颔首,不再推辞:34;三十娘考虑周全,是我思虑不周了。34;
     三十娘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待柱子匆匆赶来后,又细细叮嘱了一番。柱子拍着胸脯保证道:34;放心,有我在,定保他们平安来回。34;
     江州城的街道上,青鸟与清韵代静坐车内,柱子熟练地驾着马车穿行于熙攘的人流之中。晨光透过车帘的缝隙洒落进来,在车厢内投下斑驳的光影。
     先前在客栈时,柱子已向店小二仔细打探过江州府衙的方位。此刻马车正沿着青石板铺就的主街缓缓前行,车轮碾过石板发出清脆的声响。
     江州地处长江与鄱阳湖交汇之处,虽不及扬州那般纸醉金迷,却也是江南数一数二的繁华之地。
     街道两旁店铺鳞次栉比,绸缎庄、茶肆、酒楼、当铺的招牌在晨风中轻轻摇曳。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空气中飘荡着新出炉的美食香气。虽近日因34;百鬼夜游34;之事闹得人心惶惶,但这座水陆码头的勃勃生机,却怎么也遮掩不住。偶尔可见三五成群的捕手在街角巡视,腰间佩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柱子回头低声道:34;前面拐过那个绸缎庄,再行半里地就是府衙了。34;青鸟微微颔首,透过车帘缝隙,望见街边一个卖糖人的小贩正给孩童们捏着栩栩如生的糖人,孩童们欢快的笑声在喧嚣的街市上格外清脆。
     片刻后,马车在府衙门前稳稳停住。车轮尚未停转,府衙大门前的守卫便已大步上前,厉声喝道:34;官府重地,闲杂人等速速离开!34;
     柱子利落地跃下马车,上前拱手作揖,脸上堆着恭敬的笑容:34;二位军爷辛苦了。劳烦通禀一声白司马,就说长安故友前来拜访。34;
     两个守卫闻言一怔,听到34;白司马34;三字时明显神色一紧。左侧的守卫谨慎地打量着马车,沉声问道:34;长安来的?车上坐的是何人?34;
     34;是我家郎君和娘子。34;柱子微微欠身,语气恭敬却不失底气,34;正是白司马的故交。34;
     守卫的目光在马车华丽的装饰上逡巡——鎏金的车辕、上等的锦缎车帘,确实非寻常富贵人家所能拥有。想到对方自称来自长安,又称是白司马故交。两名守卫对视一眼,心中暗自盘算。他们深知白司马是从长安贬谪至此的京官,虽说是贬官,但毕竟曾是天子脚下的要员。如今江州城正值多事之秋,百鬼夜游的传闻闹得满城风雨,若眼前这行人真是白司马的故交,贸然阻拦恐有不妥。
     左侧守卫压低声音对同伴道:34;这马车规制不凡,怕是长安城里的贵人...34;右侧守卫闻言,额角已渗出细汗。他偷眼打量着那辆装饰考究的马车,只见车帘上绣着精致的暗纹,连马匹的鞍鞯都是上好的皮革所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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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二人犹豫不决之际,街道上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青鸟透过车帘的缝隙望去,只见三道人影疾驰而来:当先两骑正是莲姐与那独眼男子,而在他们身后,巨汉鲁平宝竟徒步狂奔,那魁梧的身躯竟丝毫不落下风——显然是他的体型太过庞大,寻常马匹难以承受其重量。
     两名守卫正欲开口询问,莲姐已先一步认出了柱子。她唇角微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34;原来是你们。来官府所为何事?34;
     柱子恭敬地拱手回道:34;我家郎君是白司马故交,特来拜访。34;
     34;你们来得不巧。34;莲姐翻身下马,衣袂翻飞间已稳稳落地,34;白司马身体抱恙,此刻不在府衙。34;她说着,朝柱子微微颔首,向着府衙大门走去。那独眼男子紧随其后,经过马车时斜睨了一眼,仅剩的独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鲁平宝则完全无视了柱子的存在,大步流星地跟了上去。
     两名守卫连忙上前接过缰绳,将马匹牵到一旁的拴马桩系好,这才回到马车旁。左侧守卫见镇灵使竟与来人相识,态度顿时恭敬了几分:34;白司马确实抱恙在身,正在府上休养。34;
     柱子闻言,立即追问道:34;不知二位可否告知司马府所在?在下感激不尽。34;说话间,他已不动声色地往守卫手中塞了一把铜钱。那守卫左右张望一番,迅速将铜钱揣入怀中,压低声音道:34;你们沿这条街直行,到第三个路口左转,走到街角处,左侧巷子里便是司马府了。34;
     34;多谢指点。34;柱子郑重拱手,跃上马车后轻抖缰绳。马车缓缓调转方向,朝着守卫所指的街道驶去。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在晨光中格外清晰,渐渐消失在街角的拐弯处。
     青鸟在车内听得真切,眉头不由微蹙。莲姐一行果然是为江州34;百鬼夜游34;之事而来,看来此事比想象中更为棘手。想到白先生竟在此时抱恙,他心中隐隐升起几分忧虑——以白先生那般人物,若非病得重了,断不会轻易告假。
     马车拐进一条幽静的巷子,最终在一座雅致的宅邸前稳稳停住。青砖黛瓦的院墙上半墙的爬山虎,朱漆大门古朴庄严,处处透着内敛的贵气。
     34;到了。34;柱子利落地跳下马车,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大门前,抬手叩响了门环。清脆的铜环撞击声在静谧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青鸟戴好斗笠,这才掀开车帘。他转身伸手,小心翼翼地搀扶戴着帷帽的清韵代下车。二人站定时,一阵微风拂过,帷帽上的轻纱微微飘动,露出清韵代若隐若现的侧颜。
     青鸟掀起锦布一角抬头望去,黑底的匾额上,34;司马府34;三个朱红大字笔力雄浑,在晨光中泛着沉稳的光泽。
     青鸟与清韵代刚走到门前,便听见院内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不多时,大门34;吱呀34;一声开启,露出一张中年仆从的面容。那人身着靛青色长袍,腰间系着一条素色腰带,一双眼睛精明地打量着柱子。
     34;这位兄台,不知叩门有何贵干?34;中年仆从开口问道,声音不卑不亢。
     柱子拱手一礼:34;敢问此处可是白司马府上?34;
     34;正是。34;仆从点头,目光却转向柱子身后戴着帷帽的二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34;不知几位是......34;
     话音未落,青鸟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34;劳烦通禀你家主人,就说长安李义山内弟前来拜访。34;
     那仆从闻言,神色顿时一变。他原本对戴着帷帽的男子颇感诧异,此刻听到34;长安李义山34;几个字,立即堆起笑容,侧身让开一条路:34;原来是李郎君的亲眷,快请进!34;说着朝院内高声唤道:34;文忠!快来!34;
     一名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仆役快步走来,步履轻盈却稳健。中年仆从微微颔首,吩咐道:34;带这位贵客去安置车马,好生伺候着。34;那名叫文忠的年轻人恭敬应了声34;是34;,转身时衣袂带起一阵清风。
     青鸟立在原地,见柱子已从马车上取下三十娘备下的礼盒——那是个紫檀木匣,四角包着鎏金云纹,匣中盛着两坛西域葡萄酒,泥封上还烙着葡萄藤的印记。柱子双手捧着递来时,隐约能嗅到木匣缝隙间渗出的醇厚酒香。
     34;有劳。34;青鸟接过木匣,指尖触到匣底暗刻的莲花纹,只觉入手微沉,想是那葡萄酒年份不浅。那边文忠已牵起马缰,马匹打了个响鼻,蹄铁在青石板上叩出清脆声响。柱子朝青鸟使了个眼色,便跟着文忠往侧院行去。二人身影转过照壁时,惊起了檐下一对正在啄食的麻雀,扑棱棱的振翅声里,似乎还混着坛中美酒微微晃动的轻响。
     中年仆从引着青鸟二人穿过影壁,来到中堂。堂内陈设简朴却不失雅致,正中悬着一幅34;静水流深34;的匾额,两侧摆着几张黄花梨木的茶几和凳子。
     34;二位请稍坐,我这就去禀报阿郎。34;中年仆从躬身道。
     青鸟微微颔首,帷帽下的声音温和有礼:34;有劳了。34;待仆从退下后,他轻轻扶了扶斗笠,与清韵代静候堂中。院外隐约传来马匹的响鼻声,更显得此刻堂内的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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