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风卷着雪沫子拍打医馆的窗,诊室里的炭火烧得正旺,当归和枸杞的暖香混着炭火的气息,在屋里弥漫成一团化不开的暖。张大柱正低头算着药材账,胡秀英端着刚炒好的南瓜子走过来,粗粝的手掌在围裙上蹭了蹭,把盘子往桌上一放:“大柱,歇会儿吧,眼睛都看花了。”
她的声音带着点沙哑,是常年在灶台前熏的。张大柱抬头时,正看见她额前的碎发被热气熏得打了卷,鬓角藏着几根显眼的白发,在暖黄的灯光下看得格外清晰。“快好了,”他笑了笑,“算完这页就歇。”
胡秀英没走,就站在旁边看着他。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棉袄,袖口磨出了毛边,手指关节因为常年泡水抓药,显得有些粗大,却透着股踏实的利落。这几年医馆全靠她里外张罗,王秋香性子软,刘梅年纪小,里里外外的粗活重活,几乎都是她一个人扛着。
“今年冬天冷得早,”胡秀英突然开口,往炭盆里添了块炭,“你那屋的窗户纸该换了,我下午找了点新的,抽空给你糊上。”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张大柱笔尖一顿,“你白天在药柜前站一天,够累了。”
“累啥,早习惯了。”胡秀英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挤成一朵花,“你才是真累,从早忙到晚,连口热饭都顾不上吃。”她拿起颗南瓜子,剥了皮递到他嘴边,“尝尝,今年新收的,甜着呢。”
瓜子仁带着点温热的焦香,滑进嘴里时,张大柱能感觉到她指尖的粗糙,蹭过他嘴唇时带着点微痒的触感。他喉结动了动,低声道了句谢,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晚归的暖意
这事儿过了没几天,胡秀英去城郊采草药,回来时淋了场大雪,晚上就发起了高烧,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嘴里还念叨着药柜里的当归该补货了。
张大柱给她扎了针,又熬了姜汤,坐在床边守着。昏黄的油灯下,胡秀英的脸烧得通红,平时总是梳得整齐的头发散在枕头上,显得有些凌乱。她比他大五岁,当年他刚进城开医馆,是她带着王秋香她们来帮忙,这几年风里来雨里去,从没喊过一句苦。
“傻娘们,自己都顾不好,还惦记着药材。”张大柱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还是烫得吓人,忍不住低声骂了句,声音里却全是心疼。
后半夜,胡秀英总算退了点烧,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他还坐在床边,眼睛熬得通红,不由得动了动嘴唇:“大柱,你咋还没睡?”
“怕你再烧起来。”张大柱扶她坐起来,端过温水给她喂了几口,“感觉咋样?”
“好多了。”胡秀英喝了水,嗓子润了些,“你快去睡吧,明天还得给人看病。”她想推开他的手,却没力气,只能任由他把被子往她肩上拢了拢。
“没事,我年轻,熬得住。”张大柱的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的脖颈,温热的皮肤带着点细腻,和他印象中那双粗糙的手完全不同。他心里一动,赶紧收回手,耳根悄悄红了。
胡秀英却像是没察觉,只是看着他眼下的乌青,眼里泛起点湿意:“这些年,委屈你了。”她的声音很轻,“要不是为了我们几个,你本该在村里娶个知冷知热的,安安稳稳过日子。”
张大柱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堵了一下,闷闷的。他知道胡秀英说的是实话,当年他带着她们进城,街坊邻里都笑他傻,说一个未婚男人带着几个寡妇娘们,像什么样子。可他从没后悔过,她们拿他当亲人,他也早把她们当成了家人。
“说啥呢,”他笑了笑,想把气氛弄轻松点,“跟着我,总比在村里受欺负强。”
胡秀英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神里有感激,有愧疚,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像浸了水的棉花,沉甸甸的。油灯的光在她眼里明明灭灭,看得张大柱心里有些发慌。
补窗的暧昧
胡秀英病好后,非说要给他糊窗户。那天下午医馆不忙,王秋香和刘梅去采买了,屋里就剩他们俩。胡秀英搬了张凳子站在窗台上,手里拿着浆糊刷子,蓝布棉袄的下摆往上缩了缩,露出截纤细的腰肢,和她平时干练的样子很不一样。
“你扶着点凳子,别让它晃。”她低头嘱咐道,发丝垂下来,扫过他的额头。
“哎。”张大柱伸手扶住凳子,指尖却不小心碰到她的脚踝。她没穿袜子,脚脖子冻得通红,皮肤却意外的细腻。他像被烫到似的赶紧缩回手,心跳却漏了一拍。
胡秀英像是没感觉到,只顾着往窗户纸上刷浆糊,嘴里还哼着村里的小调,调子轻快,听得人心里敞亮。阳光透过没糊好的窗棂照进来,落在她脸上,能看到她脸颊上细细的绒毛,和眼角的细纹,像幅带着烟火气的画。
“好了。”她从凳子上跳下来,动作利落地拍了拍手,却没站稳,往旁边踉跄了一下。
张大柱眼疾手快,伸手扶住她的腰。入手一片温热,隔着棉袄也能感觉到她身体的柔软,和他想象中硬朗的样子完全不同。胡秀英的脸瞬间红了,像被夕阳染过似的,赶紧从他怀里挣出来:“谢……谢谢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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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张大柱的手还僵在半空,指尖残留着她的温度,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
屋里突然变得很静,只有炭盆里的火星偶尔噼啪响一声。胡秀英低头绞着围裙,不敢看他,脸颊红得快要滴血。张大柱看着她泛红的耳根,突然想起这些年她为医馆做的一切——天不亮就起来熬药,大冬天用冷水淘洗药材,他生病时守在床边寸步不离……心里的愧疚像潮水似的涌上来。
他总觉得亏欠她太多。
深夜的酒
除夕前一天,医馆早早关了门。王秋香和刘梅回家团圆了,胡秀英却留下来帮他收拾。两人包了饺子,温了壶米酒,坐在诊室的小桌旁,像寻常人家那样守岁。
米酒的醇香在屋里弥漫,胡秀英喝了两杯,脸颊泛起红晕,话也多了起来。她说起年轻时在村里的事,说她男人走得早,留下她和一双儿女,要不是张大柱把她带出来,她真不知道该怎么活。
“大柱,你是个好人。”她举起酒杯,眼里闪着水光,“我这辈子没福气,遇到你,是老天爷可怜我。”
张大柱看着她泛红的眼睛,心里像被针扎似的疼。他拿起酒杯和她碰了一下,米酒的温热滑过喉咙,却暖不了心里的凉:“秀英姐,该说谢谢的是我。没有你,就没有这家医馆。”
两人喝着酒,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后半夜。胡秀英喝得有点多,趴在桌上微
第355章 安慰胡秀英[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