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来，用生硬的中文呵斥：34;蠢货！滚开！34;说着，竟一把将老人推倒在地。
大厅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这边。林乔的拳头下意识攥紧，却见周世昌也朝这个方向望来。她立刻低下头，强迫自己松开拳头，扶起老人。
34;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34;她故意用蹩脚的法语说道，然后转向那法国军官，露出社交微笑，34;先生，请原谅这位老人吧。34;
军官见是个衣着体面的小姐，傲慢地哼了一声走开了。林乔趁机搀着老人快速离开大厅，来到走廊上。
34;姑娘，谢谢你...34;老人声音颤抖，34;我儿子在法国人的工厂做工，断了条腿...我不得已这把年纪还...34;
林乔从手袋里摸出几块大洋塞给他：34;拿着，给儿子买点补品。34;她强忍着喉头的哽咽，34;我们这样的人...要互相帮助。34;
老人千恩万谢地走了。林乔站在空荡的走廊上，深呼吸平复情绪。刚才那一幕像刀子一样扎在她心上——洋人在中国的土地上，公然欺辱中国老人，而周围那些所谓的上流人士，包括周世昌这样的买办，不仅不阻止，还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
这一刻，沈默曾经教她的那些理论突然变得无比鲜活。什么34;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34;，什么34;帝国主义压迫34;，不再是书本上的抽象概念，而是血淋淋的现实。
34;小姐，需要帮忙吗？34;一个侍者走过来，看着她被弄脏的旗袍。
林乔摇摇头，迅速整理好情绪：34;请问哪里有洗手间？34;
在洗手间整理妆容时，林乔从镜子中注意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进了隔壁男洗手间——是那个灰西装的接头人！但他刚才不是已经离开了吗？
直觉告诉她事情不对劲。林乔快速补好妆，走出洗手间，却在不远处看到了更令她心惊的一幕：徐世勋带着两个便衣正朝这个方向走来！
没有时间多想，林乔立刻转身往回走。经过男洗手间时，她故意将手帕掉在地上，弯腰去捡时低声喊道：34;警察来了！快走！34;
然后她头也不回地走向另一个出口，心跳如擂鼓。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压低的话语声，但她不敢回头，径直走出饭店，找到等候的老李。
34;快走！34;她一上车就急促地说。
老李二话不说发动汽车。直到驶出几条街，确认没有被跟踪后，林乔才长舒一口气，将事情经过简要告知。
34;灰西装又回来了？34;老李皱眉，34;这不合规矩...34;
林乔心头一紧：34;你是说...34;
34;可能是叛徒，也可能是特务假冒的。34;老李脸色阴沉，34;得赶快通知少爷。34;
回到方公馆，林乔直奔二楼书房。方志明正在看书，见她神色不对立刻屏退左右。
34;接头可能暴露了。34;林乔一口气说完经过，最后补充道，34;但我确定第一次接头时传达的名单是正确的。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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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志明沉思片刻：34;你做得对。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假设最坏情况——徐世勋已经掌握了部分联络点信息。34;
他立刻写了一封密信，让老李送去霞飞路的一个紧急联络点。林乔则负责检查公馆内的应急撤离通道和文件销毁装置。
34;如果情况恶化，我们必须在五分钟内撤离。34;方志明严肃地说，34;周妈会带你从后花园的密道出去。34;
林乔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34;那个接头人...如果他是我们的同志，现在可能已经...34;
34;被捕了。34;方志明平静地接上她的话，眼神却异常沉重，34;这就是地下工作的残酷之处。我们甚至不能去确认，更不能贸然营救，那会导致更多人暴露。34;
林乔握紧了藏在旗袍下的钢笔。沈默曾经说过的话在她耳边回响：34;革命不是请客吃饭...要奋斗就会有牺牲...34;
夜幕降临，方公馆笼罩在紧张的气氛中。老李带回了组织的回复：暂停所有联络点活动，等待进一步指示。方志明和林乔轮流守夜，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凌晨三点，林乔正在书房值班，突然听到窗外有轻微的响动。她悄悄掀起一角窗帘，看到花园围墙外有个黑影一闪而过。
34;志明！34;她轻声呼唤隔壁的方志明，34;有人在外面。34;
方志明立刻清醒过来，动作敏捷得不像个伤员。他看了一眼窗外，迅速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一把手枪。
34;不是警察厅的人。34;他低声判断，34;他们不会这么鬼鬼祟祟。34;
两人屏息等待，几分钟后，后门传来三声轻微的敲门声，停顿，再两声。
34;自己人！34;方志明松了口气，快步下楼开门。
来人是老周！他风尘仆仆，眼里布满血丝，显然赶了很远的路。
34;情况有变。34;老周顾不上寒暄，34;根据内线消息，徐世勋确实抓了我们一个人，但不是灰西装，而是印刷厂的阿炳。34;
林乔和方志明面面相觑：34;那今天酒会上...34;
34;灰西装是特务假冒的。34;老周肯定地说，34;他们故意放阿炳被捕的消息，引我们自乱阵脚。幸好你们没有贸然行动。34;
原来徐世勋玩的是心理战！林乔不禁后怕，如果她当时沉不住气...
34;组织决定，方志明同志立即转移去根据地养伤。34;老周继续说，34;林乔同志暂时留在上海，但需要换个身份。34;
方志明皱眉：34;她一个人太危险了...34;
34;不是我一个人。34;林乔突然说，34;我还有小翠，还有其他像她一样的姐妹。34;她看向老周，34;我想建立一个妇女互助网络，从最底层的女工、丫鬟开始。34;
老周眼睛一亮：34;这是个好主意！谁会注意一群女人之间的闲话呢？34;
方志明还想反对，却被林乔打断：34;记得沈默说过吗？39;朝阳总会升起39;。现在，轮到我为别人点亮一盏灯了。34;
晨光微熹时，三人达成了共识：方志明即刻启程去根据地；林乔以方公馆为基地，在周妈协助下开始组建妇女网络；老周负责居中联络。
送别方志明时，林乔将沈默的钢笔取出来递给他：34;带给沈大哥...告诉他，小乔长大了。34;
方志明接过钢笔，却从怀里掏出另一支一模一样的：34;这是我以前用的。现在送给你。34;他顿了顿，声音突然变得很轻，34;等我回来。34;
林乔握紧钢笔，点点头：34;我等你。34;
黑色轿车缓缓驶离方公馆，融入上海的晨雾中。林乔站在门前，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在生根发芽。她知道，新的斗争才刚刚开始。
身后，周妈轻声唤她：34;林小姐，小翠和几个姑娘已经到了，在后院等着呢。34;
林乔转身，晨光为她镀上一层金边。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在弄堂里等死的小乞丐，也不再是周府里忍气吞声的小丫鬟。
她是林乔，一名红色战士。而她手中的武器，除了藏在衣襟下的钢笔，还有一颗永不屈服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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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章 女乞丐的抗战5[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