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桃花与紫草的香气漫出来,连铠甲上的硝烟味都被浸得柔软。
这日他刚走近,就见春桃踮着脚往晾布绳上挂新染的军旗,袖口沾着靛蓝的颜料,额角沁着细汗。石禾下意识伸手扶住摇晃的木架,春桃回头时撞进他眼里,两人都愣了愣,空气里飘着染布水蒸腾的热气,竟比秋日阳光还要暖。
“将军怎么来了?”春桃慌忙低下头,指尖绞着围裙上的系带——那围裙还是用沈玉当年送的桃花纹布料改的,边角已磨得发白。
石禾目光落在她沾着颜料的指尖上,那双手曾为士兵缝补伤口,为染坊调配颜色,如今指腹带着薄茧,却比任何锦绣都让他心安。“看你这里忙,”他声音不自觉放轻,“昨日送来的紫草够不够?库房还有新收的。”
春桃抬头时,正撞见他望向自己的眼神,那里面没有了当年的青涩,没有了战场的锐利,只有藏不住的温柔,像染缸里沉淀的桃花汁,浓得化不开。她忽然想起沈玉临终前对自己说的话:“有些情意藏在烽烟里,比刀剑更能护人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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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冬雪来得早,守城士兵冻得手指发僵。春桃连夜带着学徒们赶制“暖甲布”,用桃花汁混合羊毛染制,又在夹层里缝入苏婉留下的“暖身草药包”。石禾巡城时,见每个士兵的铠甲里都衬着这粉白相间的布料,风雪中竟透出暖意。
“这布……”石禾摸着自己铠甲里的暖甲布,指尖触到布料上细密的针脚,忽然想起春桃灯下缝纫的模样。
“桃花汁染的布防水,草药包驱寒,”春桃站在他身边,呵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散开,“沈先生说过,守城不止靠刀剑,还要让士兵心里暖。”她顿了顿,轻声道,“你后背的伤怕寒,我多加了两层草药。”
石禾心口猛地一热,转身时正撞见她微红的眼眶。风雪落在她发间,像落了层细雪,他伸手想为她拂去,指尖却在半空停住——这双手握过刀、布过阵,此刻却怕惊扰了这份小心翼翼的温柔。
春桃却先一步握住他的手腕,他铠甲下的皮肤还带着练兵后的热度,她轻声道:“石禾,沈先生说情意不必说破,但风雪里总要有人暖着彼此。”
除夕夜,城楼上挂起红灯笼,春桃煮了桃花酿,用当年苏婉留下的药罐温着。石禾脱下铠甲,露出里面的暖甲布,布上的桃花纹在灯光下若隐若现。两人并肩看着城下万家灯火,远处传来孩童的笑声,烟火在夜空炸开,映亮了彼此眼底的光。
“你看这城,”石禾声音里带着微醺的暖意,“沈先生的智,苏婉的仁,还有你的韧,都在这里了。”
春桃将温热的酒碗递给他,指尖相触时,两人都没躲开。“还有你的坚守,”她轻声道,“石禾,我们守的不只是城,是这里的人,是藏在心里的念想。”
石禾接过酒碗,仰头饮尽,桃花酿的暖意从喉咙一直流到心底。他看着春桃被灯火映红的脸颊,忽然明白:那些藏在染布间的情意,那些融在草药里的牵挂,早已在日复一日的守护中,浓得像染缸里的桃花汁,再也褪不去颜色。
风雪停了,月光穿过桃花林,落在两人身上。石禾伸手,这一次没有犹豫,轻轻将春桃揽入怀中。铠甲的冷硬贴着暖甲布的柔软,硝烟的气息混着桃花的香气,成了谷阳城最安稳的味道。
“以后的风雪,我们一起守。”他在她耳边轻声说,像承诺,更像信仰。
春桃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仿佛听见了谷阳城的脉搏。她知道,有些情意不必刻在石碑上,不必写在信里,只需要藏在彼此的铠甲里,藏在每一次并肩看城的灯火里,便会像桃花林一样,岁岁年年,在岁月里长成最坚实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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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烟砺刃,计谋成锋[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