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咳嗽开始不分昼夜地折磨他。地下拳场的更衣室里,他用毛巾死死捂住嘴,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染红布料。老板皱着眉递来解约合同:“你现在这状态,上台就是送死。”梁平却固执地将合同塞进背包,发着高烧的身体摇摇晃晃走向擂台——台下观众的呐喊声与胸腔里灼烧般的疼痛混在一起,他只有一个念头:再打一场,就一场。
病情迅速恶化。搬运工的活计他再也撑不下来,连端盘子时都握不稳餐盘。深夜在出租屋咳到蜷缩成虾米,他颤抖着翻出存折,最新一笔医药费支出后,余额已所剩无几。妹妹发来视频时,他强撑着扯出笑容,却在挂断后吐了满盆鲜血。窗外的月光冷冷清清,照见床头散落的止咳药片,和那张被泪水晕开的林小满的照片。
诊室惨白的日光灯下,医生摘下听诊器,金属链碰撞声清脆得刺耳:34;梁先生,你胸腔积液严重,肺部纤维化面积已经超过60%,必须立刻住院。34;梁平盯着对方胸前的工牌,上面34;呼吸内科主任医师34;几个字在眼前晃动成重影,喉咙像被塞满浸了血的棉花。
34;我...我还能工作。34;他扯了扯袖口,试图遮住手腕上输液留下的淤青。手机在裤兜里震动,弹出三条欠费提醒,最后一条来自妹妹的主治医生:34;梁先生,本月治疗费用缺口32万,若明日仍未缴清......34;冷汗顺着脊梁滑进裤腰,他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血滴在诊断书上,晕开34;建议卧床静养34;的医嘱。
走出医院时,暴雨倾盆而下。梁平躲进公交站台,看着积水倒映出自己佝偻的身影——曾经能搬起两百斤石块的脊背,如今竟单薄得像片枯叶。裤兜里的硬币叮当碰撞,他数了三遍,刚好够半张去地下拳场的车票。
拳场后台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老板叼着雪茄上下打量他:34;你这脸色比棺材板还难看,确定要打?34;梁平抹去嘴角的血丝,将绷带缠在不停发抖的手上。擂台边缘的电子屏亮起,今晚的奖金数字刺得他眼眶发烫——十万,只要赢下这场,妹妹的靶向药就能续上。
铃声响起的刹那,对手的拳头带着风声袭来。梁平侧身躲避,却在转身时眼前炸开大片白光。后脑重重磕在铁网围栏上,金属碰撞的巨响混着观众的惊呼声刺进耳膜。他尝到满嘴铁锈味,踉跄着想要站稳,膝盖却不受控地跪地。裁判的读秒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恍惚间他看见观众席扭曲成医院走廊的模样,妹妹戴着呼吸面罩朝他伸手。
当最后一记勾拳砸向太阳穴时,梁平突然笑了。飞溅的血珠中,他终于不用再数着硬币计算化疗费,不用在深夜咳得浑身湿透仍盯着缴费单发呆。黑暗吞没意识前,他听见老板暴怒的嘶吼:34;快叫救护车!!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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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子不要命了[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