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
张承业的声音突然在身侧响起,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且带着一丝疑惑:“自卯时至今,三波轮替,千骑往复。擂鼓震天,喊杀动地,人困马乏……然,”
他微微一顿,显然是在斟酌着用词,“然未见一兵一卒近敌寨壕堑,未见一具云梯搭上敌墙。虚张声势,虚掷将士气力。不知大王这是何计?”
话音落下,李倚缓缓转过身。脸上浮起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他没有直接回答张承业的问题,而是抬起手,指向河对岸那片同样壁垒森严的东川军营盘。
“监军,”李倚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送入张承业耳中,“你且看那边。”
张承业顺着李倚所指望去。东川军营寨,刁斗森严,巡骑往来如织,比清晨时似乎更加频繁。更引人注目的是,营寨前沿,靠近凤翔军一侧的栅栏之后,人影幢幢,明显比别处密集许多。
隐约可见士卒搬运木石、加固营防的身影,一派如临大敌的景象。营寨中央,那杆属于王建的主帅大纛旗,在风中猎猎招展,纹丝不动,透着一股压抑的凝重。
“本王麾下儿郎,在此擂鼓呐喊,佯作攻山之势,”李倚收回手,目光重新落回张承业脸上,“王建,他可敢懈怠半分?”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本王所做一切,皆在此处。为朝廷讨逆,非一人一军之事。王建心思深沉,拥兵自重,隔岸观火,坐待渔利久矣。
本王今日,就是要逼他站到明处!让他亲兵亲将,日夜听着我凤翔军的战鼓,看着我军‘攻伐逆贼!让他麾下将士皆知,我李倚奉诏讨逆,兵锋所指,绝无虚发!让他王建明白,若再首鼠两端,按兵不动,朝廷法度,天下悠悠众口,他担待不起!”
李倚的目光锐利,直直望向张承业:“本王是在虚耗,可这虚耗,耗的是山行章的气力,耗的是王建的胆魄,耗的更是陈敬瑄、田令孜那点残存的侥幸!本王耗的,是替朝廷将这盘死局盘活的契机!监军以为如何?”
远处战场传来的、已然透出疲态的喊杀声和鼓声,张承业深深地看了李倚一眼,这一眼带着一丝了然。
不过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极轻微地点了一下头,目光重新投向对岸东川军那壁垒森严的营盘,投向王建那杆在风中绷得笔直的大纛。
夜幕降临,沉沉地覆盖了汉州大地。
白日喧嚣震天的战鼓与喊杀早已停歇,只留下死一般的沉寂,沉重地压在绵延的营寨之上。白日里奔腾卷起的漫天烟尘,此刻似乎都沉淀下来,融入冰冷的夜色里,让空气都带着呛人的土腥味。
凤翔军中军大帐内,烛火通明。李倚并未卸甲,只解了头盔,放在案上。他正俯身看着摊开在案上的西川舆图,修长的手指在代表汉州与成都之间的山川道路间缓缓移动。
烛光跳跃,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明
三百六十二章 虚张声势(2)[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