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兴道崎岖蜿蜒,如一条灰色的巨蟒盘踞在秦岭的褶皱之中。
凤翔军后军沿着嘉陵江河谷一路前行,始终与前军保持着两三日的距离,铁甲铿锵,战旗猎猎,扬起的尘土遮蔽了半片天空。后军大纛之下,李倚一身戎装,策马缓行。
在他身侧稍后半步,是一位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宦官——“西川北面行营监军使”,张承业。
李倚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早已盘算了无数遍。张承业!这个名字他如雷贯耳。此人清廉刚直,能力卓绝,尤擅理财治军,更难得的是对李唐皇室一片赤诚。
昭宗派他来,用意再明显不过:一是监视自己这个手握重兵的“弟弟”,二是试探他伐蜀的真实意图,究竟是“忠君”还是“谋私”。
这正是天赐良机!若能收服张承业为己所用,不仅去了昭宗安插的耳目,更能得一臂助,其价值远胜数万大军!但此人性如坚铁,忠贞不二,强逼利诱只会适得其反,唯有以“势”动之,以“情”感之,潜移默化,方有希望。
“张监军,”李倚勒住马缰,让坐骑与张承业并辔,声音温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和对长辈的亲近,“连日行军,翻山越岭,辛苦监军了。这秦岭古道,比不得长安大道平坦啊。”
张承业微微欠身,姿态恭谨却带着疏离:“大王言重了。为圣上分忧,为朝廷效力,乃臣本分。些许路途,何足道哉。倒是大王亲冒矢石,统率大军,才是真正的辛劳。”
他目光扫过行军队列,看似随意,实则锐利地观察着军容士气、辎重调度,“大王治军严谨,将士用命,行军序列井然有序,承业佩服。”
“监军过誉了。”李倚摆摆手,笑容谦和,“不过是托赖皇兄洪福,将士忠勇罢了。此次奉旨讨逆,责任重大,本王夙夜忧叹,唯恐有负圣恩。”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真诚的忧虑,“西川陈敬瑄、田令孜,盘踞多年,树大根深。王建虽表忠心,然其志难测。本王此番出兵,名为‘协同,实则如履薄冰啊。”
张承业眼神微动,捕捉到了李倚话语中的信息:“大王所虑甚是。王建本就反复,确需提防。不知大王对此次进兵方略,可有定计?圣上在长安,亦十分关切前线军情。” 他巧妙地抛出问题,既是职责所在,也是试探李倚的战略意图,看他是否急于争功抢地盘。
李倚心中了然,面上却露出深思熟虑的神情,随后示意曹大猛取过舆图,然后手指向舆图上利州方向:“监军请看。我军取道凤兴,直抵利州。此乃入蜀门户,亦是我军能否顺利讨逆的关键一步。”
他故意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一丝凝重,“据报,利州刺史似与王建过从甚密…若其阳
三百四十八章 张承业[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