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瞳的登陆艇刺破猩红色的风暴,降落在这颗早已被银河星图除名的殖民星上。
沙粒像永不停歇的浪潮,拍打着城市的残骸。
这里是一座巨大的坟墓,而风是唯一的悼词。
他走出登陆艇,每一步都踩碎了不知多少年的寂静。
就在这片死寂的中央,一堵孤零零的墙壁,像一截断裂的指骨,顽固地指向天空。
墙上贴满了照片,色彩早已被烈日与风沙剥蚀得所剩无几。
赤瞳走近了。
他本以为会看到殖民总督的肖像,或是联盟英雄的雕塑,但他看到的,只是普通人。
一个系着围裙的厨师,在蒸汽缭绕的厨房里咧嘴大笑;几个孩童赤着脚,在仿佛能听到声音的雨中追逐;一位老人蜷在椅子里,怀中抱着一只晒太阳的猫,脸上的皱纹像干涸的河床。
这些不是冰冷的影像记录。
赤瞳伸出手,指尖的机械义体带着一丝迟疑,轻轻触碰在那名厨师的笑脸上。
照片表面突然泛起一层极其微弱的光晕,仿佛水波荡漾。
紧接着,照片的下方,墙体本身浮现出一行手写的文字:“我记得你,老李,你做的番茄浓汤是全城最好喝的。”
他愕然,立刻移向另一张。
是那个在雨中奔跑的女孩。
他触碰上去,同样的光晕亮起,浮现出另一句话:“我记得你,安娜,你总是把泥点溅到我的裤腿上。”
他一张一张地触碰下去。
“我记得你,格雷厄姆大爷,你的猫比你脾气还好。”
“我记得你……”
这不是什么高科技的记忆存储系统,更不是网络残留的全息影像。
赤瞳看懂了。
这是当年的人们,在末日吞噬一切之前,用最原始的方式,将自己的记忆亲手刻进了这面墙里。
每一句“我记得你”,都是一个灵魂在对另一个灵魂说,你存在过,我没有忘记。
作为联盟的“见证者”,赤瞳的职责是修复、记录、归档。
他应该立刻启动随身的数据记录仪,将这些珍贵的文明碎片上传至中央数据库。
但他没有。
他只是默默地收回了手,靠着墙根坐了下来,像那些照片里的人一样,成了这片风景的一部分。
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守着。
守着这些素未谋面的人,守着他们最后的、温暖的告别。
一夜无话。
当第一缕恒星的光芒刺破地平线时,最后一张照片被流沙彻底掩埋。
整面墙,连同那些手写的记忆,都回归了沉寂。
赤瞳站起身,转身走向登陆艇,没有回头。
几乎在赤瞳停留的同一瞬间,远在地球废墟的玛茵,身体里奔流的光脉毫无预兆地产生了一阵共振。
那是一种来自银河遥远彼端的频率,微弱,却带着一种古老的悲伤。
她知道那是赤瞳。
但她没有启动追踪程序,也没有发出任何联络信号。
她只是从废墟中站起身,走向另一片更为荒芜的区域——她妹妹小满的墓碑所在地。
墓碑前,玛茵席地而坐。
她从怀中取出一枚空白的数据卡,接入自己手腕的个人终端。
屏幕上,立刻浮现出无数个关于小满的记忆片段,每一个都清晰得如同昨日。
她选中了第一个片段,那是小满半夜偷偷溜进她房间的画面。
在按下删除键之前,玛茵低声开口,对着空无一人的废墟说:“我记得你怕黑,所以总是假装起来喝水,其实是想看看我有没有帮你关掉走廊的灯。”
说完,她按下了删除。那段记忆化作一行乱码,彻底消失。
她又选中了第二个片段,小满在病床上,偷偷把药片藏进糖罐里。
“我记得你总以为我看不见,”她轻声说,眼角有些湿润,“其实我每次都把糖罐里的药换成了维生素片。”
删除。
“我记得你最喜欢的花是蓝色的风铃草,但你总说你喜欢向日葵,因为那样显得有活力。”
一段又一段的记忆,在她的诉说中被亲手抹去。
这是一种残忍的仪式,也是一种彻底的告别。
当数据卡上关于小满的所有信息都清空时,玛茵把它从终端上拔了下来,随手插入身边的沙地里,任由吹过的风将它一点点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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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没名字的碑,最重[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