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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更鼓的余音尚未散尽,内侍监尖锐的嗓音便划破了东宫的死寂。
     他手捧圣旨,立于正殿门槛外,身后跟着一队禁军,明晃晃的甲胄在夜色中泛着寒光。
     “圣上有旨,徐才人劳心伤神,着即刻出宫,往感业寺静养。”内侍的声音透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徐惠立于门槛之内,殿内幽暗,唯有她手中那盏小灯,焰心微微晃动,映得她脸色苍白如纸。
     她没有伸手接旨,目光平静地落在内侍监的脸上。
     “灯未熄,我不走。”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枚钉子,钉在了这凝滞的空气里。
     内侍监脸上堆起一丝冷笑:“徐才人,这是恩典,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使了个眼色,身后的禁军便欲上前强行带人。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殿前庭院中,那十二盏一字排开的素灯,灯芯猛地一跳,齐齐爆开一簇璀璨的灯花。
     火光瞬间暴涨,将地面照得亮如白昼。
     光影扭曲中,十二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灯前,人与灯一一对应,仿佛是从灯影中走出来的鬼魅。
     他们皆身披早已废黜的旧东宫袍,面上覆着黑巾,只露出一双双沉寂如古井的眼睛。
     每个人手中,都提着一盏与徐惠手中别无二致的素白宫灯。
     为首那人身形尤为魁梧,他缓缓揭下脸上的黑巾,露出一张被烈火烧灼得沟壑纵横、可怖之极的面容。
     “赵……赵十三!”内侍监的声音变了调,惊恐地向后倒退一步。
     这人正是薛仁贵旧部,当年随太子李承乾入地宫的亲卫之一,所有人都以为他早已死在那场地宫烈火之中。
     今日,他竟带着十一位同袍,如幽灵般重现。
     他们是东宫的影骑,是李承乾最忠诚的守护者,只在最黑暗的时刻现身。
     十二人一言不发,十二盏灯的火焰却如活物般跳跃,投下的影子在地上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
     禁军们握着刀柄的手开始出汗,面对这诡异的阵势,竟无一人敢再上前。
     内侍监脚下一软,手中的圣旨脱手落地。
     一缕灯焰仿佛被无形的手牵引,从最近的灯盏中掠出,轻巧地舔过圣旨的纸角。
     没有燃起熊熊大火,只听“嗤”的一声轻响,明黄的丝绢上被烧出一个缺口,那形状,赫然是一个“承”字。
     内侍监连滚带爬地逃了,圣旨孤零零地躺在地上,那个“承”字缺口,在十二盏灯火的映照下,像一只嘲弄的眼睛。
     同一时刻,太极殿西阁之内,灯火通明。
     裴行俭正在连夜整理《贞观异闻录》的副本,他要确保这份记录着东宫异象的史册,能以最不容辩驳的方式,呈于帝王面前。
     窗外传来极轻微的风动,裴行俭警觉地抬头,只见当朝太史令李淳风不知何时已立于檐下。
     他一身宽大道袍,手持一具小巧的铜制浑仪,目光穿透夜色,沉静如水。
     “你写的,是史,也是一篇祭文。”李淳风缓步走进,声音低沉。
     裴行俭搁下笔,起身行礼:“李令。”
     “明日早朝,陛下必问东宫之火。”李淳风的指尖轻轻拨动浑仪,“若直言灵异,宫中鬼神之说乃大忌,陛下为安抚朝野,只会下令屠宫,以铁血清洗所谓‘不祥。届时,东宫上下,鸡犬不留。”
     裴行俭心中一凛,他只想着记录真相,却未曾料到这真相会引来灭顶之灾。
     “那依李令之见?”
     “星变。”李淳风的目光落在裴行俭的奏本上,“借天压人。将‘东宫灯自燃,改为‘紫微垣侧,现‘心宿复明之象。心宿,主帝心,主储君。复明,意为旧魂归位,天意昭示,不宜更易储位。”
     裴行俭恍然大悟。
     鬼神之说,皇帝可杀之;但星象天命,连天子也需敬畏三分。
     这不仅是为东宫求情,更是用天道给皇帝设下的一道枷锁。
     二人不再多言,就着烛火,共改奏本。
     裴行俭笔走龙蛇,李淳风则在一旁沉吟。
     改毕,李淳风接过笔,在奏本末尾,又添上一句八字批注。
     “天火不灭,人火不兴。”
     这八个字,是劝谏,更是警告。
     太医院,最深处的密室。药香浓郁得几乎化不开。
     孙思邈捻起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小心翼翼地从一盏密封的灯油样本中,蘸取了三滴。
     油滴色泽暗沉,隐隐透着一丝血色。
     他将这三滴油滴入一只青玉丹炉,又依次加入鹿髓、沉香、龙脑三味至阳至纯之物,置于文火上煨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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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灯下无影,火上有名[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