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灰烬气味,混杂着消毒水与焦糊的尘埃,依然顽固地滞留在北郊区的空气里,像一个挥之不去的沉重叹息。
昨夜那场源自烟花厂的惊天爆炸,
其惨烈远超想象,无数生命在瞬间化作焦土,大半个北郊的区域被狂暴的冲击波与烈火撕扯得面目全非,废墟连绵,如同地狱在人间的投影。
凄厉的哭嚎撕心裂肺,
在断壁残垣间回荡不歇,每一声都敲打着幸存者脆弱紧绷的神经。
周平,这位立于大夏守夜人之巅的人类天花板,此刻却感觉不到丝毫力量。
他像一尊被抽空了灵魂的雕像,失魂落魄地徘徊在已成为一片狼藉的自家废墟前。
冰冷的绝望从脚底一寸寸往上爬,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的母亲,昨夜本该安睡于此,如今却深埋在这片死亡的瓦砾之下。
每一个破碎的砖块,每一根扭曲的钢筋,都在无声地控诉着他的缺席——为了精进力量,他夜夜前往守夜人总部,与总司令叶梵全力对练。
这份追求力量的执着,此刻化作最尖利的毒刺,深深扎进他的心脏。
他没能在家,
没能守住母亲最后的一隅平安。
巨大的负罪感如同无形的巨手,狠狠攥紧了他本就因社恐而封闭的内心,那份在人群中便会强烈滋生的不安与抗拒,此刻被无边的自责与痛苦无限放大,
沉重得几乎让他窒息。
不幸中的万幸是,
父亲周商和三舅逃过了这场劫难。
昨夜,两人恰好去了市区,为了长久以来的盘算——如何将那家赖以生存、充满烟火气的“三舅风味土菜馆”,从偏远的北郊搬到更繁华的市区去。
这场关乎生计的商议,阴差阳错地成了他们的救命符。然而,周商接到噩耗的那一刻,如遭五雷轰顶。
他不过四十多岁的年纪,常年的劳作虽留下了痕迹,但精神尚可。
可那一夜之间,仿佛所有的生命力都被瞬间抽干了。
他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皱纹更深地刻入脸庞,头发一夜花白了大片,腰背佝偻得如同一个真正的耄耋老人。
巨大的悲痛完全淹没了他,丧失爱侣的打击是如此沉重,他甚至一度徘徊到了冰冷的河边,浑浊的泪水无声滑落,只想纵身一跃,追随亡妻而去。
若非三舅始终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及时将他从绝望的边缘死死拽回,
后果不堪设想。
强压下自己心中那同样撕裂般的剧痛,周平拖着灌铅般的双腿,回到了父亲身边。他用尽全身力气,试图将那崩溃坍塌的老人重新拼凑起来。
话语笨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父子俩在无尽的悲痛中对峙着,沉默着,最终还是那份血脉相连的牵绊,那份“活下去”的责任,让周商浑浊的眼中,暂时熄灭了那疯狂的死志。
儿子的存在,
成了他残存世界里唯一的锚点。
时间在巨大的悲痛中,
麻木地流淌了几日。
火葬场那冰冷的通道尽头,母亲被缓缓推入。周商倚着儿子周平的臂膀,才勉强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他们沉默地目送着那个赋予他们生命中最初温暖的身影,最终化作一缕青烟。
陵园里,新立的墓碑冰冷刺骨。母子连心的最后一点联系,被郑重地、凝固在那一方小小的石龛之下。
仪式结束,人群散去,周平再也无法强撑那副平静的面具。
他没有随父亲离开,
独自一人留了下来。
空旷寂静的墓园里,只剩下他压抑到极致的呜咽,如同受伤的幼兽,孤独而无助。他跪在冰冷的墓碑前,额头抵着石碑,冰凉的触感无法冷却内心的灼热,滚烫的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浸湿了衣襟,也浸透了身下的泥土。
那悲恸的哭嚎被强行压低在喉咙深处,肩膀剧烈的抖动了一整个漫长的寒夜。
往后的日子,表面上看,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强行拨回了所谓的“常态”。周平回到了守夜人总部那座森严的壁垒之中,一如既往地,与总司令叶梵进行着常人无法想象的激烈对练。
每一次拳脚的碰撞,
都带着发泄般的狠厉。
叶梵敏锐地察觉到他心底那汹涌的暗流,在每一次对练的间隙,
都会不厌其烦地开导他:“周平,试着走出去,别把自己关起来。有些痛苦,需要倾诉,需要分担,埋在心里只会让它生根发芽,变成更可怕的东西。”
叶梵的话语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很快被深邃的潭水吞没。
周平只是沉默地点头,眼神却依旧沉静如古井。
他那独特的禁墟“琉璃赤子心”像一层无形的、坚不可摧的屏障,将那份足以撕裂灵魂的痛苦严密地封锁
第35章 针对[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