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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7章 偏我来时不逢春(九)[2/2页]

江花玉面 江易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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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何求美人折。”字迹温润如玉,笔画间却藏着股韧劲,像极了那年在糖坊见过的栀子花枝——看似柔弱,却能在寒风里挺到最后。郭孝儒忽然想起齐昭指尖的那道疤痕,细瘦的像道未愈的伤口,却总在拓字时格外用力,仿佛要把所有的思念都刻进昆仑玉里。
     刘棠在演武场教孩子们练枪时,总爱让他们对着花田扎马步。“枪要像花枝,刚中带柔。”她的枪尖划过空气,带起阵混着花香的风,枪杆上的红缨缠着片野蔷薇花瓣,是今早孩子们偷偷系上的。最小的孤儿总把枪握得太紧,指节泛白像攥着块冰,刘棠就走过去握住他的手,教他感受枪杆的震颤:“你看这花,风来了就弯弯腰,风过了又挺直腰杆,这才是临仙城的骨头。”
     老兵坐在花畦边看,断腿旁摆着个粗陶酒壶,里面泡着晒干的栀子花瓣,酒液被浸成了淡淡的黄。他总爱给孩子们讲守城时的故事,说那年冬天,雪下得有三尺厚,士兵们就在城墙上生篝火,把冻硬的栀子糖放在火边烤,融化的糖浆滴在雪地里,像撒了把碎金子。“将军那时总说,”老兵喝口酒,喉结滚动时,断腿的裤管空荡荡地晃,“糖要慢慢熬才甜,日子也一样,再苦都能熬出甜头来。”
     糖坊的新幌子挂出来那天,半个雅安城的人都来看热闹。月白色的粗布被风掀起时,像朵盛开的云,上面用金线绣着朵栀子花,花瓣上密密麻麻绣着小字——是所有守城人的名字,从温北君到最小的传令兵,每个字都小得像米粒,却被绣娘绣得笔笔清晰。掌柜的站在幌子下,摸着腕上的疤痕笑,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熬糖时的水汽:“老夫人说,好糖要经得起熬,好日子也一样。”
     有个瞎眼的老妪拄着拐杖来摸这幌子,枯瘦的手指划过金线时,忽然停在“温北君”三个字上,抖得像片秋风里的落叶。“这针脚,”她喃喃自语,泪水顺着满脸的皱纹往下淌,“是我家姑娘的手艺啊。”众人这才知道,她是温郡主的奶娘,当年被乱兵推下城墙,虽保住了性命,却被碎石砸瞎了眼,如今在城郊的破庙里缝补为生,听说糖坊挂了新幌子,摸黑走了三个时辰才到。
     掌柜的给她端来碗热糖水,里面浮着朵完整的栀子花瓣。老妪用舌尖舔了舔,忽然笑了,像个孩子似的:“是这个味,老夫人当年总在糖里加片花瓣,说这样能尝到春天的味道。”她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块绣了一半的帕子,上面的栀子才绣了半朵,针脚歪歪扭扭的——是温郡主临终前没绣完的,她从死人堆里扒出来,贴身藏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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