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暖融融的。她摸了摸自己的胃,平平整整,没有一丝隐痛;太阳穴也清清爽爽,像被晨露洗过。
卢卡斯已经买好了早餐,热牛奶冒着热气,三明治里夹着她爱吃的煎蛋。
“今天去滑雪,摔疼了可不许哭。”他笑着把围巾递给她。
艾莉森接过围巾,忽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点开和父母的对话框——不是为了回复,只是平静地看了看,然后彻底删除了所有聊天记录。就像清理手机内存一样,把那些堆积多年的负面情绪,也一并清空了。
推开门,阳光洒在雪地上,晃得人睁不开眼。卢卡斯拉着她往滑雪场跑,冷风迎面吹来,带着自由的味道。艾莉森笑着尖叫,感觉身体里那些被“慢性折磨”出来的暗疾,正在这阳光和风雪里,一点点消融。
这个圣诞,没有全家福,没有逼婚,没有当归鸡汤。但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真的活着,为自己而活。
滑雪场的风裹着雪沫子打在脸上,有点疼,却让人格外清醒。艾莉森踩着雪板踉跄了两步,卢卡斯在身后稳稳托住她的腰,掌心的温度透过厚厚的滑雪服渗进来。
“别怕,重心放低。”他的声音混在风里,带着笑意,“就像甩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一样,往前冲就行。”
艾莉森深吸一口气,试着往前滑。雪板摩擦雪地发出“咯吱”声,她想起母亲总说“女孩子要端庄,疯疯癫癫像什么样子”,可此刻风灌进喉咙的畅快,是“端庄”两个字从未给过的。
摔了三跤后,她终于能歪歪扭扭地滑出一小段。卢卡斯在前面张开双臂等她,阳光在他发梢跳跃,像撒了把碎金。艾莉森猛地扑进他怀里,两人一起滚在雪地里,笑声惊飞了枝头的积雪。
“你看,”她抹掉脸上的雪,鼻尖冻得通红,“我好像也没那么‘弱不禁风。”
以前在家,母亲总说她“从小体质差,经不起折腾”,于是她真的信了——不能跑太快,不能吃太冰,不能去太远的地方。直到此刻躺在雪地里,浑身暖融融的,才发现那些所谓的“弱”,不过是被圈养出来的枷锁。
中午在滑雪场餐厅吃烤肉时,艾莉森的手机又响了,是舅舅打来的。她看着屏幕闪了会儿,按了拒接。
“不接吗?”卢卡斯给她递过烤得滋滋冒油的五花肉。
“接了又要劝我‘家和万事兴。”艾莉森蘸了点辣酱,“他们总说‘父母再不对,也是为你好,可没人问过我,被这份‘好压得喘不过气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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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去年舅舅来家里,看到她因为母亲的指责躲在房间哭,只会说“你妈是急着让你稳定下来”;看到她胃药不离手,却说“年轻人哪有不胃疼的,忍忍就过去了”。他们都站在“长辈”的立场上劝她包容,却没人看到她眼底的疲惫。
“其实他们只是怕麻烦。”卢卡斯切着牛排,“承认父母可能伤害孩子,承认亲情里也有控制和自私,对他们来说太复杂了。所以不如用‘为你好三个字,把所有问题都盖过去。”
艾莉森忽然想起小时候,有次她被邻居家的狗吓到,哭着跑回家,母亲却骂她“没出息,一点小事就大惊小怪”。那时候她不懂,为什么自己的害怕得不到安抚。现在才明白,或许母亲只是不知道怎么处理她的情绪,只能用指责来掩饰自己的手足无措。
可理解归理解,伤口不会因此消失。就像被狗咬过的人,即使知道狗可能不是故意的,再次见到也会本能地害怕。
下午滑雪时,艾莉森遇到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摔倒了就自己爬起来,拍掉雪继续笑哈哈地往前冲。小姑娘的妈妈站在不远处,举着相机喊:“慢点滑,别摔疼了!”语气里满是担心,却没有一丝强迫。
艾莉森看着那对母女,心里轻轻动了一下。原来正常的亲情,是允许你摔跤,也允许你自己爬起来,而不是在你摔倒后,骂你“早就说过你不行”。
“在看什么?”卢卡斯滑到她身边。
“在想,原来人是可以被好好爱着长大的。”艾莉森笑了笑,“以前总以为,爱就是不断被要求、被纠正,就像我妈总说‘我骂你是因为爱你,外人谁管你。”
“那是他们把爱和控制弄混了。”卢卡斯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真正的爱,是我知道你可以飞得远,却依然愿意为你托着风。”
那天晚上,他们在民宿的小厨房煮火锅。窗外的雪还在下,锅里的番茄汤咕嘟咕嘟冒着泡,把房间熏得暖暖的。艾莉森忽然发现,自己已经一整天没想起头疼和胃疼了,甚至连以前总挂在心上的“父母会不会生气”,也变得模糊了。
“明天去看极光吧?”卢卡斯捞出块嫩牛肉,“预报说今晚到凌晨有强极光。”
艾莉森眼睛亮起来。她从小就想看极光,可母亲总说“那是浪费钱,不如存起来当嫁妆”。现在她终于可以,为自己的愿望买单了。
凌晨三点,他们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站在郊外的山坡上。零下二十度的空气里,星星亮得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忽然,天边泛起一抹淡绿色的光,像绸带一样慢慢舒展开,紧接着,越来越亮的绿光在夜空里舞动,时而像瀑布倾泻,时而像裙摆飞扬。
“好美啊……”艾莉森忍不住屏住呼吸。
卢卡斯握住她的手,在极光下轻声说:“你看,世界这么大,有这么多美好的东西等着你去看。那些让你难过的人和事,其实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
艾莉森望着漫天极光,眼眶有点热。她想起以前总被母亲困在“结婚生子”的小圈子里,以为那就是人生的全部。可此刻站在极光下,才发现自己错过的,远比得到的多。
回程的路上,她靠在卢卡斯肩上打盹,梦里没有母亲的指责,没有父亲的叹气,只有漫天飞舞的绿光,和自己笑得停不下来的脸。
第二天醒来时,阳光已经晒到了床头。艾莉森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光滑温热,没有一丝紧绷感。她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色红润,眼神清亮,是那种从心底透出来的舒展。
卢卡斯端着早餐走进来,笑着说:“看来‘极光疗法治百病效果不错。”
艾莉森扑过去抱住他,把脸埋在他怀里:“不是极光的功劳,是我自己的。”
是她终于敢承认,那些所谓的“病”,其实是自己给亲情画的牢笼;是她终于愿意相信,离开消耗自己的人,不是不孝,是自救;是她终于明白,人生最重要的,不是活成别人期待的样子,而是能安心地、痛快地,做自己。
收拾行李准备离开时,艾莉森最后看了一眼那栋民宿。墙上的日历停在圣诞节,旁边贴着她随手画的小画——一个女孩牵着另一个人的手,往发光的远方跑,身后是模糊的阴影,却再也追不上他们。
车子驶离小镇时,她回头望了一眼,那栋承载了太多压抑的家,已经缩成了雪地里的一个小黑点。手机里,母亲的号码还躺在黑名单里,父亲的对话框依旧是“不看他的消息”,但艾莉森的心里,没有怨恨,只有一种淡淡的平静。
就像冬天总会过去,雪总会融化,那些刻在骨子里的伤痛,或许需要时间慢慢抚平,但只要方向是向前的,就一定能走到春暖花开的地方。
卢卡斯打开车载音乐,舒缓的旋律里,艾莉森轻轻哼起了歌。阳光透过车窗照在她脸上,她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她真正人生的开始——为自己而活的,崭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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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圣诞诡异录之挣脱的圣诞夜[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