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在烛火下明暗交错:“陛下,老臣以为,悍卒如野马,不可纵亦不可杀。昔年宋武帝讨卢循,收其残部编入北府,后成百战精锐。今可仿此法,将北魏降卒打散编入各军,每营不超过十人,使其孤立无援;再选我军宿将为将,以‘什伍连坐约束,有功则同赏,有过则同罚。”
他粗糙的指节叩击着铁甲,“至于那些桀骜不驯的幢主、统军,可授虚职,夺其兵权,置于建康附近州郡,使其离旧部、远根基,既全其颜面,又防其生乱。昔汉武帝曾收降匈奴休屠王子金日磾,便是如此处置,终其一生未生异心,且成为汉武托孤重臣之一,辅佐汉昭帝。”
宋文帝听罢大笑,“就依沈爱卿之言,沈爱卿立下大功,可想要什么赏赐?”
沈庆之回道,“陛下,微臣不敢冒领功劳,全赖亲王殿下前线奏凯。”
袁淑瞥见文帝摩挲着《九议》的手指微微颤抖,脸上的喜色渐收,知道辛弃疾早已犯了忌讳,只得把话摆明,也好让文帝处置时多有顾虑。
想到此处,他话锋一转:“只是。。。 外姓将领,终究不如宗室可靠。辛王爷虽功勋卓着,毕竟是外姓,且在北地威望过重,臣怕。。。”
“放肆!” 文帝猛地拍案,御案上的玉镇纸被震得跳起,落在金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惊得殿外侍卫握紧了长戟。
但他随即放缓语气,龙袍的广袖遮住半张脸,声音低沉如渊:“王弟是朕的左膀右臂,休要胡言乱语。”
待群臣退下,含章殿只剩下文帝与摇曳的烛火。
他独自走到窗前,望着北方的星空,北斗七星的斗柄正指向紫微垣 —— 那是帝王星所在的方位,星光清冷,似带着审视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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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上的《九议》被夜风吹得哗哗作响,其中 “兵农合一” 篇的空白处,辛弃疾曾批注 “民心即天命”,此刻在烛火下显得格外刺眼,墨迹仿佛渗出纸背,凝成血色。
文帝忽然从袖中取出一卷帛书,那是密探从北地传回的消息,上面用朱砂小字写着:“辛弃疾在北地开仓放粮,流民呼之为‘辛王,所过之处,百姓奉若神明。”
他将帛书凑到烛火上,火苗舔舐着字迹,“辛弃疾” 三字很快蜷成灰烬,飘落在《九议》的书页上,恰似几点不祥的墨污。
“王弟啊王弟,” 他喃喃自语,指尖划过书页上 “久任” 二字,纸页被捻出细微的褶皱,“你可知,‘太刚则折?太过优秀,有时也是一种罪过。”
殿外的夜露打在梧桐叶上,淅淅沥沥,像极了元嘉十三年檀道济被收押时,狱中传出的呜咽,低沉而绝望。
烛火突然爆出个灯花,将文帝的影子投在墙上。
那影子被梁柱切割得支离破碎,宛如他此刻矛盾的心绪 —— 既盼着辛弃疾平定北地,又怕他功高盖主;既想倚重其才,又忍不住猜忌其心。
夜色渐深,含章殿的烛火依旧明亮,只是那混合着栀子花香的熏气里,似乎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像极了北地送来的苦茶,初尝辛辣,回味却带着难以言说的回甘,在寂静的宫夜里久久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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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捷报传朝堂,建康帝王心[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