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林甫垂眸答道:“回圣人,王将军那边……尚未有进兵的动静。”
“什么?!”李隆基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猛地转过身来,龙袍下摆扫过案几,茶盏被带得微微晃动,“朕的圣旨明明白白,他竟敢抗命不遵?!”
李林甫忙躬身垂首,声音愈发恭谨:“或许王将军有难言之隐吧。毕竟他手握朔方、河东、河西、陇右四镇兵权,所辖之地绵延数千里,难免有诸多顾虑。”他顿了顿,抬眼飞快瞥了李隆基一眼,又轻轻补充道,“况且近来朝中有些风言,说王将军与东宫往来颇密……”
“东宫?”李隆基的眼神骤然一眯,抚着胡须的手指停在半空。他想起当年玄武门的刀光剑影,想起自己从临淄王走到今日的步步惊心。王忠嗣虽是他亲手养大的义子,可四镇节度使的兵权攥在手里,早已成了尾大不掉的势力,如今再与太子过从甚密……他指尖微微收紧,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住了。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既是如此,便让忠嗣卸了职务,回长安来吧。”
李林甫心中暗叫不好——王忠嗣若回了长安,凭着与太子的交情,难保不会有变数。他忙上前一步,语气愈发恳切:“圣人息怒。王将军终究是您看着长大的义子,若是骤然召回长安,恐伤了父子情分。不如……贬至汉阳做个太守?”他压低声音,“再说,他若回了长安,与东宫的往来岂不是更方便了?到那时……”
李隆基眼中精光一闪,瞬间明白了其中关键。他摆摆手,语气果决:“传朕旨意——王忠嗣抗旨不遵,罔顾君恩,即刻卸下朔方、河东、河西、陇右四镇节度使印信,贬为汉阳太守,三日内离镇赴任,不得延误!”
李林甫躬身领旨,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兴庆宫的紫薇花在风中轻轻摇曳,而千里之外的边陲风云,已随着这道圣旨悄然转向。
凉州,节度使府的大堂里,烛火在黄铜灯台上明明灭灭,将王忠嗣的影子拉得老长,映在斑驳的青砖地上。他年约四十,鬓角已染了些风霜,往日里身披明光铠时那份镇慑河西的锐气,此刻全被一身素色锦袍裹住,只剩眉宇间化不开的沉郁。
手里那卷明黄圣旨被他捏得边角发皱,墨迹淋漓的“即刻交权,移镇汉阳”八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着他的眼。“圣人不听解释啊……”他对着空荡的大堂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难以言说的疲惫与无奈。
案几上还摊着边防图,几处用朱笔圈点的要塞,是他这些年枕戈待旦的心血。可如今,一道圣旨便要将他调离这片熟悉的土地。他缓缓起身,将那卷圣旨小心翼翼地折好,仿佛那不是一道命令,而是一段沉甸甸的过往。
亲兵在外候着,见他出来,欲言又止。王忠嗣摆了摆手,声音平静了些:“把兵符取来,交予副使。”说罢,他最后望了一眼节度使府的匾额,转身踏出门外。凉州的风带着沙砾,吹起他的衣袍,前路漫漫,汉阳的方向,不知等待他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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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战斗[2/2页]